周日一早,他就拿着地址找到了RoSE打工的咖啡馆。咖啡馆位于一幢商务楼下,由于是周日,人并不多。
RoSE对他的到来既没有表现出惊喜,也没有表现出抗拒,她只是冲他点了下头,就认真投入到了学习中——一个来自台湾的男孩正手把手的教她咖啡的冲泡知识和机器的使用。
宋明宇坐在门外的休闲椅那,他点了一杯拿铁,很便宜,门口的黑板上写着周日一杯只需1澳元。她一直也没出来招呼他,这让他慢慢的开始觉得尴尬。他能感到,对她来说,他没有那么重要。这令他感到烦躁且沮丧。
一直坐了有一个半小时,阳光一直从小腿晒到他的下巴。她出来了,端着一块小甜点。
“昨天剩下的,本来要处理掉。其实好好的,根本没过期。真的。”她拿小勺挖了一点塞嘴里。“挺好吃的。”
他拿起另外一个勺子,想了下又把勺子放下,干脆用手拿起来一口塞进嘴里,巧克力味很浓,又甜又齁。
“你这么吃会太甜啦!”她噗哧一下笑了,转身回店里给他端了杯冰水。“这个要配咖啡一口一口慢慢吃。”
“没事儿!”他咳了两声。
“不好意思啊,招待你过期食品。”她坐到旁边,回头看了下店里,像是要得到允许。临近中午,这会儿并没有客人。
“你中午休息吗?这附近有什么,我请你吃午饭。”宋明宇说。如果他很有钱,他一定带她去吃雪花和牛。
“不用,不用。”她连忙摆摆手,“我带的有午饭。而且,昨天过期的面包我也留了两份。”她小声说。
走进来几位客人,她连忙站起身来往里面走,和台湾小哥一起忙了起来。
为什么要一直要这么迫切的打工啊!太阳又往上走了,他闭起了眼睛。
一直到客人离开,他透过玻璃窗看她收杯子,洗杯子,擦桌子,拖地,把一切整理好。看到他还在外面,她拿着饭盒走出来。
一小盒米饭,三个小小的西红柿,一片培根。
“就吃点这?”
“够了,我饭量不大的,吃多了会难受。你要不要吃。”
“我不饿,那块蛋糕还在这里。”他指指嗓子眼儿。
她笑了,一小口一小口的开始吃饭。
“为什么一直不停的打工啊?”他再不问就要憋死了。
“为了生活呗。”她头也不抬。
“你跟谁一起生活?没人管你吗?你妈呢?”既然开口了,就豁出去问吧。
她手上的勺子停下了。好久不说话,扒拉了几下寡淡的米饭,把饭盒盖盖上,收起来。
“我得管她。”
。。。。。。宋一时语塞。
“我得工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管你一顿饭。你回去吧,这么大太阳。”她礼貌的笑了一下。
宋明宇站起来,和她道别。
下了有轨电车往宿舍走,宋明宇低着头踢着一颗小石子。这天的烈日格外赤灼,他的脖子晒的生疼。最近,他时常有这种心情,难以形容,别别扭扭的焦灼。他期盼着一份敞亮,又有点害怕面对,这甚至让他理解了上高中时那些托人给他递来小纸条的女同学,原来她们竟然鼓起了那样了不起的勇气,经受了这样难熬郁闷的等待。Sorry。他在心底对着大洋彼岸诚心诚意的嘟囔了一句。
只要有大段的空暇,他都不由自主的往咖啡店走,他知道这个行为很奇怪,作为朋友,确实有点无厘头了。更令他痛苦的是,他也确实能感受到rose对他频繁前来探望的那份礼貌和忍耐(有一次,他看到她看见自己后深深的吸了口气慢慢的呼了出来)。有时他想,幸亏自己只是在外面点杯咖啡老老实实的坐着,假如自己再多些奇奇怪怪的的互动,保不准她要翻脸了。她冷静的压迫感让他无法开口,说出那句萦绕心头的心声,再后来,他觉得,就这么在外面看着也挺好的,但这样也总是奇怪的,偶尔,他觉得自己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