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顾霆远和李氏,知夏狠狠的松了口气。
回去后,楚青鸾先是摈退下人,然后认真的盯着知夏,问道:“知夏,如今你的身世已经查清,你……”
岂料话还没说完,知夏就‘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小脸上满是倔强。
“殿下千万别赶奴婢走,奴婢不稀罕那劳什子相府千金的身份,只想一辈子呆在您的身边保护您。”
楚青鸾先是一愣,随即忍俊不禁的伸手将知夏扶起来。
“傻丫头,谁说本宫要赶你走了?”她指尖轻轻拂去知夏脸上的泪痕,“你如今的身份,已经不适合再继续做本宫的婢女了。
本宫是想问你,可愿入我楚氏族谱,成为皇家郡主?”
知夏闻言,手中的茶盏‘啪’地掉在地上,碎成几瓣。
下一秒,她猛地抓住楚青鸾的裙角,声音都变了调:“殿下若非要赶我走,那我宁可不要这郡主之位。”
楚青鸾被她这激烈果决的反应惊得怔住。
只见知夏眼圈通红,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兽:“当年秋猎时在山上迷路,是殿下您把最后的半块馍馍分给我,还有那次被太子的人追杀,也是殿下您不离不弃,在最后关头抓住了我……”
她哽咽得说不下去,额头抵在楚青鸾的膝头,“什么郡主,都不及做殿下的知夏……”
“傻丫头。”
楚青鸾轻叹一声,抚着知夏的发髻:“谁说郡主就不能住公主府了?”
知夏一怔,诧异的抬头。
只见楚青鸾伸手从抽屉里取出一卷图纸,那正是公主府的地形布局。
楚青鸾伸手指着其中某处,道,“父皇原本允了本宫扩建公主府,只是这隔壁园子已经被人买下,明天本宫便派人去问问,看隔壁园子的主人是否愿意出售。”
他手上指着地图边缘某处,“这里打通做成一道拱门,将公主府与隔壁园子连作一处,岂不两全其美?”
知夏眼睛一亮,凑近了仔细看那张图:“殿下这主意甚妙,若是能买下隔壁园子,既不用扩建,又能让公主住的舒心,简直两全其美。”
她忽然想到什么,迟疑道:“只是奴婢听说隔壁是一位前朝遗老的别苑,不知对方肯不肯卖。”
楚青鸾若有所思,“成与不成,总得要试一试才知道。”
知夏想想也是,同时在心里计划着明日就去隔壁登门拜访,一定要尽早买回来。
殊不知,有时候事情就总是事与愿违。或者说,运气成分就差了那么一丢丢。
——
与此同时,谢家。
谢云祁刚踏入老太君的院子,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压低的咳嗽声。
丫鬟们端着药碗进进出出,神色凝重。
谢云祁眉头一皱,快步走进去,却见谢老太君好端端地坐在罗汉榻上,手里还端着一碗热茶,谢柔和母亲谢夫人端坐在两侧,见他进来,三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谢云祁脚步一顿,瞬间明白过来。
他不紧不慢的上前行礼,问安:“见过祖母,母亲。”
礼数周到,让人挑不出错漏。
随后,他兀自直起身子,嘴角挂上一抹浅笑:“祖母这头疼,好得倒是快。”
老太君冷哼一声重重地放下茶盏:“我要是不装病,你能这么快回来?”
谢云祁不可置否。
谢夫人叹了一声,柔声道:“云祁,你最近的行事,让我和你祖母有些担心。”
谢云祁神色不变,走到一旁坐下,淡淡的道:“母亲是指什么?”
谢柔性子急,直接道:“大哥,你还装糊涂?外头现在都传遍了,今日的琴会上,您帮着昭阳公主笼络那些世家子弟,还有秦九歌,帮忙笼络那些千金贵女,我都看到了。
还有今早在朝堂上,有人弹劾公主选夫的事,你竟还替那楚青鸾说话?”
谢云祁抬眸,语气平静:“公主选夫一事本就荒谬,她若真有意想要择婿,何须等到今日?不过是有人借题发挥罢了。”
老太君眯起眼睛:“你倒是护得紧。”
谢夫人忧心忡忡,“云祁,你一向稳重,可如今朝中局势微妙,谢家不宜与公主走得太近,免得被人揣测立场……”
谢云祁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了一声:“祖母、母亲,你们究竟想问什么?”
老夫人盯着他,目光如炬:“那好,我问你——”
“你是不是对昭阳公主,存了别的心思?”
话落,屋内骤然一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住。
谢柔瞪大了眼睛,谢夫人也屏住了呼吸,紧盯着谢云祁,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
半晌后,谢云祁缓缓抬眸,淡淡的道:“祖母多虑了,臣子效忠皇室,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
老太君冷笑一声,“那为何不见你对其它皇子也这般‘效忠’过?说起来,太子还是你的亲表弟,不是更应该得到你的效忠?”
谢云祁不语。
谢夫人见状,颇有几分痛心疾首:“云祁,你糊涂啊!公主身份尊贵,又深得圣心,若你真存了心思却了无结果,反倒是徒增烦恼。”
谢柔忍不住插嘴:“大哥!你真的喜欢上了公主?”
“那怎么可以?咱们谢家的祖训你难道忘记了?‘宁扶昏君,不立女帝’,你都忘了吗?”
面对家人的指责,谢云祁终于抬眸,眼神深不见底。
“是!”
“我是喜欢上了公主,但那又怎样?”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子凉意。
“但此事仅是我个人意愿,与谢家无关。”
谢夫人怔住,谢柔则倒吸了一口气,捂住嘴。
老太君猛地睁眼,斥道:“糊涂!你是谢家嫡子,你的婚事,怎会与谢家无关?”
“那若我不是谢家嫡子呢?”谢云祁突然道。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三人全都怔住了,包括老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