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杰睁眼,龙纹鎏金砚台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檀香混着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朱漆书架上摆放着一些古色古香的书籍,他低头看着玄色衮服上蜿蜒的金线龙纹,指节无意识摩挲过腰间冰凉的螭龙玉佩。
“系统077!”他按了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传输记忆,顺便调出许愿人任务。”
蓝光自玉佩渗出,海量信息涌入脑海。大梁国,景和帝萧衍,在位十五年,虽无开疆拓土之功,倒也将这太平盛世守得安稳。他眉峰微动——本朝祖制无皇贵妃,除非皇后薨逝,可自己却破格册封了丞相之女沈氏为皇贵妃。
记忆里浮现出沈氏艳丽的面容,她倚在雕花榻上嗑着瓜子,凤冠上的东珠随着笑声轻晃:“陛下可别总去皇后那儿沾晦气。”而三皇子萧景琰跪在下首,因谏言“后宫干政”被自己罚去抄书,脖颈后还留着戒尺的红痕。
萧衍十六岁大婚,娶姜氏为太子妃,二十二岁登基时已有嫡长子萧景珩。十五年间,姜皇后陆续诞下两位皇子,却因沈氏受宠渐被冷落。
此刻王杰摩挲着龙纹腰带,记忆里姜氏初入宫时的模样清晰起来——她穿着嫁衣被喜娘扶下轿辇,盖头下露出的红鞋绣着并蒂莲,那是镇北将军府的绣娘熬了三夜赶制的。彼时她才十四岁,发间的珍珠步摇随着行礼动作轻晃,脆响惊飞了檐角的白鸽。
王杰扶着龙纹御案,指节碾过冰凉的螭龙雕纹。记忆如潮水翻涌,姜皇后三个儿子的模样在脑海里次第清晰。
大皇子萧景谌(chén)的甲胄还带着雁门关的霜气。十四岁那年他单骑斩敌酋的画面刺得人眼眶发疼,可如今虎符被收,只能在都督府对着沙盘枯坐。沈明远上月弹劾他\"拥兵自重\"时,记忆里闪过他攥紧的拳头,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青砖上,像极了边关未化的雪。
二皇子萧景敔(yu)的青衫总沾着药香。那年瘟疫横行,他扮作郎中混进流民堆,回来时袖口还沾着脓血。御书房里,他捧着《伤寒杂病论》的手都在发抖:\"父皇,儿臣试了新方子...\"话没说完就被沈月柔的丝帕掩住了嘴,\"皇子该学的是治世,不是治人。\"
最扎眼的是萧景琰。记忆里他跪在御书房的样子挥之不去,脖颈后的鞭痕还渗着血,却梗着脖子把账本摔在地上:\"三十万两灾银去向不明,沈大人敢不敢对质?\"沈明远的朝服被气得发颤,而自己当时只是敲了敲龙案:\"退下吧,莫要失了皇子体统。\"
三皇子萧景昭年方二十,生得一副昳丽容貌。那双含情凤眼与唇边浅涡,皆承自贵妃沈月——当年名动长安的第一美人。他在御前总低眉顺目,素白衣袂掠过金砖时带起清雅檀香,奏对时连声线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惹得皇帝萧衍时常拍着他手背感叹:\"昭儿最知朕心。\"
朝臣们常见他执灯夜候在尚书房外,为批阅奏折的帝王添茶捶肩。中书令曾酒后失言:\"三殿下批红的朱砂印,倒比曾经太子(萧衍)监国的更鲜亮三分。\"这话虽僭越,却道出了萧景昭暗中经营的势力——六部中有四位侍郎皆出自他门下,连戍边的镇北将军都是他棋局中的卒子。
唯有王杰知晓,这温润如玉的皮囊下藏着怎样的疯魔。剧情中穿越女出现后,这位\"孝子贤臣\"会突然撕碎所有伪装。他曾在登基大典上当众折断玉圭,只为博红颜一笑;也会因一句戏言将谏臣剜目拔舌。最终史官颤抖着记下:\"景昭三年,妖女苏氏窃虎符,开城门,梁亡。\"
五皇子萧景煦目前还是个十二岁的少年郎,是刘妃所出。这个二十岁的少年总爱缠着他大哥骑马,却会在萧景谌校场练兵时,故意纵马惊了他的坐骑。剧情之后——萧景昭登基后,第一个赐死的便是这个曾替他挡过刺客的弟弟,理由是“意图谋反”。
至于五位公主,最大的十七岁已远嫁藩国,最小的尚在学步。记忆中她们的生母多是低阶嫔妃,生辰宴上连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唯有七公主曾得姜皇后教养,能背出半卷《女诫》。
朝中武将以姜峰为首,文臣以首辅沈明远为尊,其余派系多作中立。姜峰身为姜皇后之父,此刻正称病居于将军府,案头还摆着褪色的玄甲披风。而首辅沈明远,既是皇贵妃沈月之父,亦是暗中扶持三皇子的主心骨。至于其他朝臣,多作中立,亦不乏见风使舵的投机之辈。
至于剧情开始还有半年时间,届时穿越女的到来也会打破此时的格局。
“许愿人诉求:阻止四皇子萧景昭继位。”系统的机械音突兀响起,“原剧情中,穿越女苏瑶借预知之力扶持萧景昭登基,掌权后清算旧臣,导致大梁内乱。”
“077,我想萧衍也知道剧情了吧?既如此他为什么不自己来处理呢?”
“宿主,他不愿面对,总之就是心软。”
“好吧,那我就根据我的方法来办,我要打破格局。”
王杰将朱砂笔重重搁在案头,朝侍立门边的内侍冷声道:“传大皇子、三皇子即刻入宫,到御书房见朕。”
内侍领命疾步退下。约莫半柱香后,殿外传来脚步声。大皇子萧景琰身着常服,腰间玉佩还沾着早朝时的尘土;三皇子萧景昭则捧着新誊的奏疏,袖口的银线龙纹随着行礼动作微微晃动。
王杰指尖叩了叩御案,目光在两个皇子身上来回扫过:\"朕问你们,若边军缺粮,而地方赋税不足,该如何处置?\"
大皇子萧景琰上前半步,甲胄碰撞发出轻响:\"儿臣以为当优先供应边军!臣愿自降军饷,再从江南士族征粮。\"
\"士族会乖乖交粮?\"王杰冷笑,\"若他们联合御史台弹劾你擅权呢?\"
萧景琰一时语塞,握拳的手青筋暴起。三皇子萧景昭见状,上前一步躬身道:\"儿臣建议先查核各地粮仓,若有贪墨则严惩立威。另可许士族子弟入国子监,换他们献粮。\"
\"用功名换粮草?\"王杰挑眉,\"你倒懂得制衡。但若士族借此安插眼线,渗透朝堂呢?\"
萧景昭喉结动了动,额角沁出细汗:\"这...儿臣愿请父皇派监察御史...\"
\"监察御史就能杜绝结党?\"王杰将茶盏重重搁下,茶汤溅在《大梁皇典》上,\"治国不是解算术题,不是非黑即白!\"
殿内死寂。王杰望着大皇子紧绷的下颌,又看向三皇子发白的指节,忽然想起苏瑶在原剧情里说的话:\"帝王之道,不在对错,在权衡。\"这两个儿子,一个握刀太利,一个执尺太直,可这朝堂的秤,终究要有人能稳稳端住。
王杰望着大皇子萧景瞻甲胄远去的背影,又看三皇子萧景琰的玉带环佩消失在长廊转角,指节无意识摩挲着御案上的螭龙纹。
王杰抬手唤来近旁内侍:“宣鸿胪寺卿谢明渊即刻入宫见朕。
谢明渊踏入御书房时,额间已沁出薄汗。王杰搁下朱笔,目光扫过他青灰色的官袍:\"爱卿可知朕为何召你?\"
\"臣愚钝,猜是三皇子近日在户部推行新税制,或有疑难...\"
\"不止如此。\"王杰打断他,指腹摩挲着案头《大梁会典》的封皮,\"朕命你明日起入三皇子府,明面上辅导户部政务,实则...\"他压低声音,\"教他为君之道。此事无需声张,你明白轻重。\"
谢明渊身形微震,旋即跪地叩首:\"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负陛下所托。\"
铜鹤炉中青烟袅袅,王杰望着老臣花白的鬓角,忽想起先帝临终前托孤的场景。如今轮到自己布局,这枚落向棋盘西南角的棋子,能否稳住朝局的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