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阁内谁也不曾开口，静的可怕。
直到门被推开，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上。
季狸松开百晓生的手，向小幺的方向而去。
小幺贴心的把自己的椅子让给季狸，刚想再去搬一把椅子过来就被季狸抱在怀里动弹不得。
百晓生从容地坐在主位，微微偏头向萧靖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萧靖简明扼要地叙述他们此次行程被杀手埋伏的过程。
“在马匹失控进入雾林深处后，小狸几人具体发生过什么我无从得知，不过我可以断定，他们的目标不是阿勒泰。”萧靖端起茶杯，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众人脸色沉重，纷纷将目光移到婉凝几人身上。
婉凝担忧地看向岁桓和季狸这两个弟弟，用眼神询问要不要代替他们说。
岁桓轻轻摇头，按住季狸的手臂率先发言，“杀手的目标是小幺，是小狸逼问出来的。”
“什么？！”季景煜几人倏地站起，南初几人也是一脸诧异地看向还窝在季狸怀里的小幺。
小幺倒是出奇冷静，垂下眼帘将手轻轻搭在季狸手上。
所以……那时小狸哥哥才如此惊慌地跑回去，那晚哭的如此凄惨也不是因为看到尸体，而是亲自动手杀人了吗？
“你把我们都叫在这里，不单单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件事吧？”季锦皓看向百晓生道，“你知道小幺的身世。”
这句话并不是疑问句，而是赤裸裸的肯定句。
百晓生轻笑一声，“没错，我知道全部，不过要告诉你们必须先答应我一个条件。”说罢百晓生向季狸所在的方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季狸点点头没有出声。
“什么条件？”季景煜按捺住自己的急躁，望向百晓生。
百晓生不急不缓地伸出手指，指向季婉凝道，“我要她。”
“要我？”婉凝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没错。”
“这不可能！”季景煜一口回绝。
花黔和南初也同时皱眉，花黔直言道，“你何苦为难一个小姑娘，算什么好猫？”
“就是，难不成仗着你年纪大就可以倚老卖老、为老不尊了吗？”雪玉京背刺起自己老师来毫不手软。
“不知您要我做什么？”婉凝语气平和地问道，她并不觉得百晓生对她有恶意。
“婉凝\/二姐！”岁桉急得都去抓婉凝的袖子了。
“你们无需激动，我想找个继承人罢了，只要你和我一同游历江湖即可。”百晓生对那两只出言不逊的猫置若罔闻。
三娘先婉凝一步说道，“如果要出门游历，我觉得你带我比较合适。”
“不，你不合适。”百晓生否定道，对婉凝说道，“你可以慢慢考虑再做定夺。”
婉凝低下头，手指绕着帕子打转。
说是不紧张害怕都是假的，不过是十来岁只出过一次远门的小姑娘，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有的时候，未知本身就是一种恐惧。
况且和一个相对陌生的男子出行，流言蜚语和他人打量的眼神在所难免，也有很多不便之处。
游历江湖吃苦受累都是家常便饭，还要应对各种突发情况，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命丧黄泉。
不过……
婉凝看向小幺，相比于被人盯上性命来说，她即将要经历的好像也算不上什么了，总比死的不明不白要好上太多。
季狸出声询问道，“老师，您能保证让二姐全须全尾的回来吗？”
“自然，我以性命保证。”百晓生的语气难得带笑，在他眼里花黔、雪玉京和季狸同样都是猫崽子，但是和某两只不知天高地厚、不懂得尊重老人、又烦猫的混球崽子相比，季狸在百晓生眼里自然就成了族群中最乖巧的幼崽，所以对他也格外宽容。
季狸是想让婉凝和三娘她们走出永安镇的，从他刚到藏香阁遇到苏扶楹开始，那个盲目将自己一生托付在一个花言巧语的男人身上，最终落得人财两空的傻姑娘。
再到与苏扶楹有着同样身不由己命运的陈阿娇。
还有千番算计甚至杀害四条人命，只为了助自己儿子夺得家产的沈姨娘。
最后是在水榭楼经历的孔雀东南飞事件，桩桩件件的案子让季狸逐渐了解这个世界的运作，也迫切想让婉凝她们走出去，尤其是在草原看到婉凝乘马肆意奔逐时的模样后，这种想法愈加强烈。
想要打破这层无形的高墙，必须做好头破血流的打算。
季狸握住婉凝的手，“二姐，你要出去看看吗？”
“出去？”婉凝被季狸突如其来的提问搞得摸不着头脑。
“对啊，二姐不是最喜欢听说书人口中的那些奇幻故事吗？何不亲自去见识那些故事的真假？”季狸兴冲冲地说着。
“小狸，你怎么不劝二姐还帮倒忙啊。”岁桉要捂季狸的嘴巴，被季狸灵巧躲开。
季狸一边躲避岁桉的追赶一边大声喊道，“岁桉你才是，你明知道二姐每晚对着烛火翻看卜卦的书籍，现在现成的师父摆在面前，你怎么还要拦着二姐？”
婉凝一下子抬起头来。
原来是这样……
婉凝当即给茶杯新添茶水，走到百晓生面前双膝下跪，恭恭敬敬将茶水双手奉上。
“弟子季婉凝，今投师门下，愿执弟子之礼，恭听教诲，终身不忘，请师父喝茶。”
百晓生垂下眼帘。
看来缺了小狸，仅凭一己之力成功的概率确实为零。
百晓生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随后将一本没有名录的书籍递给婉凝，“此书是我亲自杜撰，参透多少全在自身。游历之事也不急，时候到了自会通知你。”
“是，弟子明白了。”婉凝眼中除了有对未知的恐惧，还隐隐带着一丝跃跃欲试。
条件已经答应，百晓生也不再墨迹，痛快地道出与季狸在密屋中的谈话，只是隐去了季狸的命格和他所描述的虚假世界。
季狸贴心地给百晓生倒了一杯茶润嗓子。
在场之人，除了萧靖和赵貌斯稳如泰山，其他人还在脑中回忆百晓生方才的话，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