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警报声突然变调,原本规律的蜂鸣化作锯齿状的尖啸,张三明盯着洛书罗盘上疯狂旋转的指针,突然拽住蒋家娉的手腕往西北方向退——那里是河图玉版刚才显化的「天九地十」生门方位。脚边的金属地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泛着铜绿的裂缝里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接触到空气就燃起幽蓝的火苗,那是甲子水神失控后与甲午火神相激产生的水火逆乱。
「五行气数全乱了!」蒋家娉的青玉镜在掌心震颤,镜面映出的内景里,肝神龙烟的青袍正被狂暴的木气撕扯。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镜面上,「八景神听令——」镜光骤然暴涨,将扑来的基因藤蔓烧成灰烬,那些半植物半金属的怪物在火中发出凄厉的尖啸,藤蔓末端的眼球爆裂时溅出的不是血液,而是闪烁着二进制代码的绿色粘液。
张三明已经将河图玉版嵌进实验室中央的控制台,玉版上的星图正以每秒三次的频率明暗交替,九宫格的光晕在地面展开,试图将暴走的五行气数纳入「天一地二」的数理框架。但东南角突然传来轰然巨响,那里的承重墙被某种土行力量从内部撑开,龟裂的混凝土中钻出无数带着金属光泽的触须,是甲戌土神对应的肌肉组织与甲申金神的齿爪基因发生了恶性融合。
「苍华!」蒋家娉的声音带着灵力震颤,头顶突然降下青绿色的光雨,落在那些触须上便化作缠绕的藤蔓——但这些藤蔓并非攻击,而是以柔克刚地包裹住狂暴的土金混合体。青帝剑斜背在她身后,剑鞘上的肝神虚影正与空中的青光共鸣,那是头部八景神中的苍华太元显形,以草木华茂之象暂时束缚住肌肉与齿爪的异化生长。
张三明趁机调整洛书九宫的阵眼,将坎宫的水位与离宫的火位对调,试图以「水克火」的生克原理压制幽蓝火焰。但地面突然剧烈倾斜,原本稳固的艮宫方位裂开巨大的豁口,涌出的热流让空气都开始扭曲——甲午火神的温暖属性彻底失控,变成了焚尽一切的毁灭之火。他瞥见蒋家娉的鬓角渗出细汗,知道召唤八景神对她的灵力消耗极大,左手迅速捏了个「地六成之」的土诀拍向地面,暂时用土行之气隔绝火势。
「精根定枢!」蒋家娉突然抬手按向眉心,泥丸宫的位置亮起银白色的光点,随即化作身披北斗星纹的神影。那神影虽只有三尺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正是八景神中的精根泥丸——百神之主一现身,原本混乱的青光、金光、土黄之光顿时有了秩序,如同找到了中枢的齿轮重新咬合。张三明趁机将河图玉版的光芒注入洛书九宫的中宫,那里代表土行的稳固之力,此刻正需要精根神的统御来调和四方。
实验室的通风管道突然全部炸裂,带着铁锈味的气流卷着无数黑色羽毛冲出来——那是被木气污染的金行微粒,落在人皮肤上就会刺入毛孔,苏九黎昨天留下的伤口此刻突然发烫,张三明低头看见自己手背上正浮现出细密的血点,像极了甲申金神齿爪的形状。
「明上开眼!」蒋家娉的呼喊让空中的精根神抬手一指,一道如同日月交汇的白光突然炸开,那些黑色羽毛在光中无所遁形,显露出其本质是无数微型基因刀片。八景神明上英玄的身影在白光中若隐若现,祂手持双镜,左镜照出基因链的破绽,右镜反射出克制金行的火行灵力,张三明立刻抓住机会,催动离宫火势灼烧那些刀片,噼啪声中传来金铁熔化的气味。
西南角的培养舱群突然集体爆裂,绿色的营养液混合着破碎的胚胎组织喷涌而出,落在地上竟迅速聚合成蠕动的肉团。张三明的望气眼看见那些肉团上浮动着土黄色的死气,正是甲戌土神失控后的肌肉异化现象。他迅速推演洛书数理,发现这些肉团的聚集规律暗合「地四生金」的凶数,立刻喊道:「蒋师妹,西北角!」
蒋家娉早已内视到危机,玉垄灵坚神的山岳虚影在西北角拔地而起,将涌来的肉团死死压住。那神影手持山形令牌,每一次下压都让地面震颤,配合张三明在兑宫布下的金行禁制,形成「土生金」的良性循环——被压制的肉团逐渐硬化成无害的矿石,表面还凝结出类似河图点阵的结晶。
「空闲听风!」随着蒋家娉的第三次呼唤,实验室各处突然响起空谷回音般的嗡鸣,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基因藤蔓停止了偷袭。八景神空闲幽田的虚影悬浮在半空,祂双耳各悬三枚玉铃,铃声不仅能监听敌人动向,更能安抚紊乱的气脉。张三明借着这片刻安宁,将河图玉版的星图与洛书九宫完全同步,地面上的九宫格开始流转「天三生木,地八成之」的绿色光纹,试图将暴走的木气重新纳入正轨。
但自毁程序的倒计时已经进入最后三分钟,控制台屏幕上的红色数字如同跳动的血滴。东北方向的液氮储存罐突然爆炸,极寒之气瞬间冻结了半个实验室,连空气都凝结成霜花——甲子水神的津液之力与低温科技结合,形成了连五行生克都难以化解的冰结领域。张三明的指尖刚触碰到冰面就被冻伤,洛书罗盘上的水位指针疯狂倒转。
「通命正伦,舌绽春雷!」蒋家娉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天蓬元帅同源的神威。八景神通命正伦的虚影出现在冰域边缘,祂手持灵舌状的玉磬,敲击时发出的声波并非震耳欲聋,而是如同春雨润田般渗透冰面。那些坚冰竟在声波中化作细密的水珠,顺着洛书九宫的纹路流入坎宫,被张三明迅速转化为滋养气数的纯净水液。他望着那道手持玉磬的神影,突然明白通命神不仅主言语味觉,更能以声波调和物质形态。
东南角的金属墙壁再次崩裂,这次冲出的是覆盖着青铜色鳞片的进化者残躯,它们的齿爪闪烁着庚金之气,显然是甲申金神基因与古神墟残片融合的产物。张三明刚要催动金行符箓反击,就被蒋家娉拦住:「用土行!」她同时抬手喊道:「峭峰卫门!」
头戴剑形冠冕的峭峰罗千神应声显形,祂周身环绕着无数剑影,却并非用于攻击,而是交织成网格状的防御阵。那些进化者残躯的利爪撞上剑网,如同铁器碰上山峰,瞬间崩碎成粉末。张三明趁机将洛书艮宫的土行之力催至极限,地面隆起土墙,将剩余的残躯困在其中,土墙表面浮现出甲戌土神的肌肉纹理,越收越紧直至将其完全同化。
最后十秒倒计时响起时,实验室中央的洛书九宫突然剧烈震颤,原本稳定的气数被一股来自地底的浊气冲击——那是三尸神趁机作乱,中尸彭质在腹脏位置引发的五脏浊气。张三明感到一阵恶心,差点握不住河图玉版,蒋家娉却在此时发出最后一声呼唤:「百流放通渠!」
八景神中最后一位——百流放始梁的虚影出现在九宫中心,祂身形如江河般蜿蜒流动,双手各执一条玉管,分别连接天顶与地底。当倒计时归零的瞬间,那股作乱的浊气被玉管强行引入地下,同时天顶降下的清灵之气被导入洛书阵眼。张三明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将河图洛书完全合一,两道光芒交织成太极图案,将整个实验室笼罩其中。
爆炸的冲击波在接触到太极图的瞬间化作涟漪,狂暴的五行气数如同找到了河道的洪水,顺着八景神与洛书九宫构成的脉络有序流动。张三明看着那些重新变得温顺的基因藤蔓、金属液体和冰雾,突然感到一阵脱力,瘫坐在地时才发现自己的指甲缝里全是血——刚才强行运转脑神精根推演数理,已经让他的内景受到了震荡。
蒋家娉也脸色苍白地收了八景神,青玉镜上布满裂纹。她走到张三明身边坐下,递过一瓶津液凝结的灵水:「甲子水神总算安分了。」张三明接过水瓶时,指尖触碰到她手背上同样因召唤神影而浮现的青色纹路,那纹路与肝神龙烟的剑穗图案一模一样。
实验室的残骸中,河图洛书合璧形成的太极图仍在缓缓旋转,将自毁产生的能量转化为滋养气数的光雨。张三明望着那道光芒,突然想起沈砚秋留在冷冻库的符箓碎屑——刚才八景神显形时,通命神的玉磬曾对那碎屑产生过共鸣,这说明沈砚秋的符箓上,很可能也烙印着八景神的气息。
蒋家娉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声道:「八景神属上元宫,与三丹田神同源。」她顿了顿,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青色纹路,「沈砚秋能让通命神共鸣,要么他也修炼过《黄庭内景经》,要么……」
「要么他身上有来自上元宫的东西。」张三明接过话头,洛书罗盘在他掌心重新转动,这次指向的方位不再是实验室内部,而是昆仑山的方向。那里,陆沉舟的基因计划还在继续,而沈砚秋的真实目的,就像此刻尚未完全散去的五行迷雾,藏在数理与神影交织的缝隙里。
远处传来救援队的脚步声,张三明收起河图玉版,扶着蒋家娉站起身。太极图的光芒渐渐融入两人的道袍,他袖口沾着的蒋家娉血痕与她衣襟上的洛书光纹产生了微妙的共鸣——就像八景神与洛书九宫的协同,他们的气数,也在这场五行暴走的危机中,变得更加紧密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