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也穿着布衣,但是他身姿颀长,还是怕有人怀疑。
安福身上的衣服刚好,穿在他身上短上一截。
这样就尤其像家里穷苦没有衣服的庄稼汉,他又弄乱了一些头发,将脸上又抹了些东西,咋一看还是十分像的。
王主簿带着赵琰先是见了管事的人,然后又在这边领上药和防护的东西。
过来检查的人也知道里面都是染了病的人,这些人进去帮忙,也不愿意跟王主簿他们有过多接触,只是查看了药材和东西,确认没有什么毒药类的就放了他们进去。
赵琰跟着前面的人走,前面的人先是在一楼撒药,他也跟着做,等过了一会,他记着王主簿说的,画棠在二楼的左边第三间。
他又去了楼上,细细地将这一片都撒好药。
这时刚从屋内出来一个婆子朝外道,“俞姑娘醒来了,快将药端来。”
楼下的人一听,便端着药过来,赵琰跟着进去。
进了房间,他照样仔细地洒着药,婆子见他在弄,便将房门打开,透透气。
不一会苏清和从外面进来,“怎么样,还能喝药吗?”
他走到床边,将药端给俞画棠,又用手试探了一下她的额头,“应该是不会再烧了。”
俞画棠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用手指着药,示意他们出去,她自己喝就好了。
苏清和摇头拒绝,“没什么大事的,你不是重病患者。我扶你起来。”
俞画棠依然不说话,等坐起后,便自觉接过药,一饮而尽,赵琰此时正在门边,刚好看见她皱起的眉头,原本巴掌大的小脸,此时更加惨白和脆弱。
她喝完药后,也不说话,用手指,示意他们赶快离开,自己则是躺在靠枕上休息。
苏清和道,“我先看看脉相。”一会又道,“比起之前强了一些,看来再过几日就要好了。”
俞画棠也是微微笑着,这时苏清和递过去一样东西,“快尝尝,我让人帮忙买的桂花糖。”
她接过放在嘴里脸上浮起笑容,然后依然摆手示意他出去。
苏清和温声道,“放心我会没事的,你先休息,晚上我再来看你。”
之后他便放下了窗幔,俞画棠轻声地说了声好。
之后婆子跟着苏清和出去,赵琰一边撒药,一边靠近床边,等他轻微拨开窗幔时,她已经在里面睡着了。
他见她呼吸均匀,气色虽然苍白,但是没有颓废和乌黑之相,也知她应该快好了。
他俯身轻轻地抱住她,隔着脸上的面巾,低头落下一吻后,便起身离开。
既然已经确定她好了,他也就能放心了。
这里有苏清和,自然会比他更有用途。
到了楼下,赵琰又往她住的地方看了一眼,这才离去。
心里虽然知道自己留在这没有什么帮助,但他还是搭着几件衣服靠着大树等到傍晚。
王主簿过来说,苏清和又过去看了,现在她已经能稍微吃的下一些东西。得知她已经有了好转的苗头后,他才带着安福连夜赶了回去。
这一趟明明是得知她要好的消息,可是他却全然开心不起来。
他们二人携手相伴,如今又是病前照顾,人在微弱的时候,最容易被真情打动,所以她会被打动吗?
如果她决定要嫁给苏清和他又该怎么办?如果苏清和真的对她极好,愿意为她做任何事,他又该怎么办?
如果他依然纠缠,依然不肯放开她是不是太过分了,会不会阻挡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良缘……
这些想法让他辗转难眠,寝食难安。
直到第三天早上,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赵琰发起了高烧。
此时王主簿的信也到了,说是俞姑娘已经好了,目前已经在喝最后一副药。
送信的人将赵琰高烧的消息带了回来,王主簿当下力断立马跟福州府的官员道别。福州府的官员得知赵琰竟然病倒了,也立马放行。
俞画棠病情刚好,这会正和苏清和一道帮运药材,见了王主簿她才得知,他要回去,原因是赵琰病倒了。
听见王主簿说,俞画棠十分诧异,“赵大人是染上了时疫吗,还是普通的风寒?有消息吗?”
苏清和道,“可泉州的时疫已经过去了,按理来说不会再有。”
“这个我也不知道,原本我是向大人转递福州这边的病症的,送信的人过去刚好得知赵大人病了。又将消息带了回来。”王主簿道。
一旁的苏清和道,“大人也先不要着急,那边的时疫已经过去了,断不可能是时疫,应该是风寒。”
苏清和说完,王主簿没有说话,只是双眼看着俞画棠,赵大人临走前就吩咐过,不能将他来这的消息泄露出去。
此时他就算有万句话想跟俞姑娘说,也不知怎么开口。
赵大人这般深情,王主簿倒是有些为他打抱不平了,这般隐晦和隐忍,俞姑娘又不知道,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吗?
所以他想了一会,看着俞画棠道,“或许赵大人是为了什么其他的人,去了其他的地方。俞姑娘知道我家大人的,只做不说,即便是嘴里吐着血也是要将事情做完的人。他的心思,俞姑娘最清楚了。”
这话说完,俞画棠有些疑惑,什么叫她最清楚他的心思,什么叫去了其他的地方。
她没有说话,但是一旁的苏清和倒是细想了一会,紧紧地盯着王主簿。
他明白王主簿这人,做事不会贪功冒进,也不会夸大其词,是个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
所以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是想暗示俞画棠什么,还是有什么不能直接言明,必须这般说?
到这里王主簿也不愿漏了马脚,起身上马道别,“二位保重身体,我先回去了。”说完又看了俞画棠一眼。
这时俞画棠叫住了他,“王主簿等一下,你之前,买了十副药我只用了六副,剩下的你带回去吧,万一还能用到也是好的。”
如今的药材价值千金,她当初得知王主簿为自己买了这么多药材时,都吃了一惊,这得花多少钱,自己好像跟王主簿也不是很熟,他为何如此,就因为自己在时疫中出了力,捐了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