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湿漉漉的石板路,留下断续的泥痕。
明优推着那辆沾满污渍的自行车,只想快点回到宿舍,洗掉身上的狼狈。
或者说,这也是她精心设计的“证据”。
风有些冷,吹在她刻意未完全擦干、沾着水汽的发梢上。
就在宿舍楼的转角,引擎的咆哮撕裂了傍晚的宁静。
一辆橙红色的阿波罗GoV精准甩尾,横亘在她面前,轮胎激起的水花却没有溅上她的裤脚。
车门猛地弹开,珀西·罗德跨了出来,湿漉漉的猩红短发紧贴额角,显然是刚结束一场激烈的赛道训练。
他随手甩开头盔,翠绿色的眼瞳在看到明优和她自行车上那刺目的泥痕与刮痕时,骤然缩紧。
“谁干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冰碴般的寒意,每个音节都淬着压抑的怒火。
来了——
明优没有立刻看他。
她微微垂首,蝶翼般的长睫在眼下投下小片脆弱的阴影,目光似乎被地面水洼中自己模糊的倒影吸住。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车把上那道新鲜的、被狠狠勾出的狰狞刮口。
那是她“意外”跌落时最有力的佐证。
明优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羽毛:“没事。”
顿了顿,又补充道,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只是不小心摔了。”
“不小心?”
珀西从齿缝里挤出冷笑,皮靴重重碾过水洼,大步流星地逼近。
带着赛车手套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动作带着一种侵略性的急切,甚至有些粗鲁。
“姐姐,看着我。”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瞬间锁定在她因低头而暴露出的、后颈衣领下那片深紫色的淤青上。
那颜色在白皙肌肤的衬托下,触目惊心。
两人靠得很近。
明优很清晰地感受到男人喉间溢出一声极低、极沉的咒骂。
她适时地颤抖了一下,肩膀微缩,像只受惊的小鹿本能地想要后退,拉开那灼人的距离。
发梢不经意扫过他挽起袖子露出的手腕内侧。
就在珀西罗德因这微小触碰而心神不宁的的瞬间。
一滴晶莹的泪珠,精准地、毫无预兆地,从她微红的眼眶滚落,沿着苍白的脸颊滑下,砸在他捏着她下巴的手套上。
“可能......”
明优的声音带着强忍的哽咽,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掌心,用疼痛维持着声线的颤抖,将那份“脆弱”渲染到极致。
“是我最近太迟钝了。”
明优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第一次真正对上他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她的“无助”。
她的声音更轻了,带着一种自我厌弃的茫然,“我总以为……忍一忍就好了。”
这句话,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珀西眼底的怒火瞬间被一种更为复杂、更为汹涌的情绪取代——
是心疼,是暴戾,是强烈的保护欲,以及一种“只有我看到了她的脆弱”的独占感。
“忍?”
他低吼一声,捏着她下巴的手松开,却猛地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自行车“哐当”一声倒在路边,无人理会。
明优下意识将头掩在视野盲区,皱了皱眉。
“有我在,这是需要忍的事?”
他抱着她,大步流星走向副驾,动作看似粗暴实则小心翼翼地将她塞进那辆昂贵的阿波罗。
引擎再次轰鸣,却不是回学校的方向。
“珀西?你的Ap课程......”
明优没看他,带着一丝“懂事”的担忧,提醒道。
“不管。”
他暴躁地砸了下方向盘,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你现在需要的是医生。”
罗德家族控股的顶级私立医院。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珀西无视了明优“不用麻烦”的轻声推拒。
直接动用家族特权,安排了最详尽的检查,确保那些淤青只是皮外伤。
高级病房里,他像个焦躁的监工,盯着护士给她上药。
眼神凶狠得让经验丰富的护士都忍不住想要在心里翻个白眼。
趁明优检查的空隙,珀西拨通了一个电话。
片刻后。
他坐在病床边削苹果,一边削一边咬牙切齿地咒骂:“柏崇那帮混蛋......红牌?推下水?呵,很好......”
珀西的动作不太熟练,笨拙、但很认真。
他削下一小块苹果,递到她唇边,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期待。
明优垂眸,看着那不算完美的苹果块,轻轻启唇,温顺地接受了他的“投喂”。
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手指,能感受到他瞬间的僵硬和加速的脉搏。
明优轻轻抬眼,对他露出一个极淡、极轻、仿佛雨后初霁般脆弱又带着依赖的微笑。
她可不只是想要一个好的养伤环境,还有求于他呢。
既然他们都不想要她高高在上,那她就弯下腰来,逼他们跪下去!
“谢谢,珀西。”
她的声音依旧轻软,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感,“只有你......总是这样。”
明优恰到好处地停顿,眼神飘向窗外,带着一丝空茫的脆弱,“有时候觉得,这个世界......好没意思。”
所以毁了这个小说剧情,又怎么样呢?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重锤砸在珀西心上。
珀西愣了下,看着女孩厌世的怠惰情态,心疼油然而生——
明优被他们伤害,只有自己是她唯一的救赎了。
珀西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他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侧的床沿,红发几乎扫到她的脸颊。
翠绿色的瞳孔紧紧锁住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和凶狠:“听着,明优。这个世界有没有意思我不管,但你不准有事!以后谁敢碰你一根头发丝,我碾碎他!什么狗屁柏崇,F4这个称号?在我眼里屁都不是!你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我在,没人能再让你‘忍’!”
他的气息灼热,带着少年人滚烫的承诺和不容置喙的占有欲。
明优在他灼灼的目光中,似乎被这份炽热烫到,微微瑟缩了一下。
随即,睫毛颤了颤,在眼下透出鸦黑色的阴影,将典秀的雪白皮肤衬得更昳丽了些。
她轻轻点了点头,将脸埋进他刚买的那条昂贵柔软的羊绒毯里。
只露出一双依旧带着水光、却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闪过一丝冷静算计的眼睛。
气氛正好。
明优从毛茸茸里抬起头,眼神带着一丝后怕和小心翼翼的试探,声音轻得像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