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燃见他表情有所缓和,急忙趁热打铁:“裴少也知道我是个孤儿,要不是当初福利院收留我,我哪能有今天,没什么能报答他们的,就只有多提供一些外物,改善他们的生活学习条件……”
说着谢燃突然叹了口气:“但不论怎么说,怠慢了裴少,是我的错,裴少怪我生我的气,也是情理之中。”
男人眼眸低垂,卫生间炽白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莫名增添了几分孤寂和萧索,惹人心酸。
裴言沣:“……”
“别装。”裴言沣依旧绷着脸,“还有我要上厕所了,你能不能滚出去。”
谢燃沉沉地看着他,最后苦涩一笑:“好的裴少,我这就滚。”
隔间门打开。
又关上。
裴言沣莫名烦躁得厉害,他抓了把头发,把剩下的半根烟丢进马桶,接着放了个水,他以为谢燃是真滚了,没想到走出隔间门,准备洗手时,却发现人正靠着洗手台抽烟。
他一顿:“你怎么还在这儿。”
谢燃抬起手,示意裴言沣指间正在燃烧的烟:“不止是裴少,我也想放松放松。”
裴言沣哦了一声。
西餐厅卫生间里的洗手池,都是用的感应式水龙头,裴言沣洗手时,眼角余光突然落下一片阴影,紧接着身旁也传来了一阵流水声。
都不用转头,只需要稍微抬眼,裴言沣就能从镜子里发现这人是谢燃。
“你抽那么快?”
刚才看着还有半根呢。
洗手台上搁了便携式漱口水,一颗一颗地放在盒子里,很方便取用,谢燃洗完手顺带着漱了口,再洗了把脸,这才回裴言沣的话:“就过个嘴,解解瘾。”
这纯粹就是假话。
为了等裴言沣,他已经抽完一根了,这是第二根,想跟裴言沣一起回去,剩下的半根,他索性趁着裴言沣低头的瞬间,直接给掐了。
洗完手两人一起出门,直到走进大厅,裴言沣也没理他,谢燃以为裴言沣不会再跟他说话,然而没过两秒,一道朝思暮想的声音就从身旁传了过来:“你们那福利院,要不要衣服?”
谢燃愣了愣,眼里浮起笑意:“要,裴少是要捐吗?”
裴言沣摸了摸耳朵:“我侄子衣服太多了,很多穿不了,可以收拾收拾捐给你们。”
裴家不止一个孩子。
裴言沣是最小的,在他上面还有个哥和姐,姐姐是歌坛天后,事业忙得脚不沾地,再加上已经结婚,也就是逢年过节才能见一遭。
而哥哥八年前和狮城另一家豪门千金结婚,一年后生了个男孩。
小侄子众星捧月地长大,要什么给什么,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尤其是衣服方面,各个奢侈品品牌每个季度都会送来新的。
再加上小侄子长得快,每年都有很多旧衣服清出去,反正捐给谁都是捐,捐给福利院……就当他做好事了。
裴言沣如是想着。
“那我就替那些孩子谢谢裴少了。”谢燃没拒绝,并顺势问了句,“不知道裴少打算什么时候捐,我可以帮忙。”
“等过几天吧,我得先回趟家收拾收拾……什么情况,他俩人呢?”
裴言沣缓缓走近,却发现餐桌空无一人。
谢燃也有些意外:“我出去的时候,陆总和纪导都还在。”
裴言沣随意扯开把椅子坐下,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不过刚点亮屏幕,就发现有来自陆雪舟的未读信息。
【我和纪霄先走了,你俩慢慢吃。】
裴言沣:“??”
裴言沣也是被这一出震惊,搞得都忘记打电话质问,而是啪啪打字:【什么叫我俩慢慢吃?】
【哥们儿,你要搞清楚,这顿饭是你和纪霄请他谢燃!饭没吃完,你俩半路跑了,让我跟他慢慢吃,世上哪有这种感谢人的道理?】
陆雪舟不是一个喜欢玩手机的人,裴言沣噼里啪啦地质问完,才想起这茬,正想着打个电话过去,然而没过几秒就收到了回信。
【他很乐意跟你吃完这顿饭。】
裴言沣都气笑了:【他愿意跟我吃是他的事,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你不愿意可以走。】
【??】
【纪霄已经着手面试演员,过不了几天就要外出拍戏。】
裴言沣一时没把这事联系起来:【然后呢?】
【然后我想趁这段时间多看看他。】
【……】
【是好兄弟就替我招呼下谢燃。】
【……我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你该不会是早打着这个主意,让我替你俩还人情,然后你俩好过二人世界吧?】
【谢了。】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裴言沣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咬着牙,从牙齿缝里挤出了一句小声的我操。
【毕竟我就你一个朋友和兄弟。】
裴言沣:“……”
裴言沣看着那两个词,所有情绪和话语都堵在喉咙,仿佛一瞬间失去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谢燃见他脸色不对,便问:“怎么了?是陆总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
“干你屁事。”
骂完裴言沣才意识到不妥,别管陆雪舟怎么重色轻友,总归这事他还是得善后。
裴言沣咳咳嗓子:“没什么,他俩有事先走了……”
实在不知道说点什么,突然间视线瞥见桌上倒好的红酒,裴言沣当即就道:“要不你尝尝这个酒吧,味道应该不错。”
找服务生拿了两个高脚杯,裴言沣给谢燃倒了半杯红酒,又给自己倒了半杯。
璀璨灯光下,玻璃相撞发出清脆的悦耳声。
裴言沣有点渴,半杯红酒直接见底,只是没过两秒,一股灼热感从小腹升起,某种不可言说的欲望袭来,他脸色一变,瞬间打掉谢燃已经递到嘴边的酒杯。
谢燃怔住:“怎么了?”
“酒有问题。”
谢燃下意识地舔了舔下唇,沾染其上的点点酒液入喉,他很快就领悟了裴言沣说的酒有问题,到底是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