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的浪头吞没臧枫的瞬间，老西门面馆后厨的冷链通道正喷涌着白雾。
李经理拽着财务副总监的衣领撞进零下十八度的冷库，冻猪肉在头顶晃出森白的弧度。
“他们卡死了支付系统！”副总监牙齿打颤地指着手机里失效的电子钱包，突然被塞进一件沾着鱼腥味的围裙。
“套上。”李经理打开冷链车后备箱，“二十年前没有二维码的时候——”他扯断货箱电子锁，成箱的带鱼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人们都是用现金交易的。”
三公里外的防汛墙上，杜瑶被高压电网的蓝光灼伤眼角。
她摸到口袋里融化的香水胶囊，栀子花香混着焦糊味钻进鼻腔——这是三个月前臧枫昏迷时，她偷偷缝进他西装内衬的微型追踪器。
游轮上的激光投影突然扫过江面，将雨幕切割成碎片化的唇语分析图。
“b计划已启动。”量子计算机房内，三十台液冷服务器同时发出嗡嗡声。
张记者盯着屏幕上跳动的进度条，突然抓起备用手机：“虹桥枢纽所有便利店，立刻关闭电子兑奖系统！”
赵强的打手在鲜得来招牌下撞开面馆大门时，收银台的验钞机突然吐出漫天纸币。
王秘书戴着夜视镜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飘落的百元大钞在红外线视野里泛着诡异的荧光——每张都浸透了定位显影剂。
“收网！”臧枫的声音从黄浦江底的通讯器中传来。
他抓着防汛墙外的排水管，湿透的衬衫紧贴着左臂渗血的绷带。
江面突然炸开三朵水花，伪装成浮标的无人艇射出电磁网，将三个红点笼罩在噼里啪啦作响的蓝光里。
杜瑶的尖叫声被淹没在游轮引擎的轰鸣声中。
赵强盯着突然黑屏的唇语分析系统，水晶酒杯在掌心炸开殷红，“启动二级预案！把证券交易所的备用金流水——”
“赵总，我们的资金池……”助理颤抖着递上平板，屏幕上代表流动性的蓝色柱状图正在断崖式下跌。
外滩的LEd幕墙突然切换画面，张记者的直播画面里，财务副总监正举着带鱼围裙遮挡面部：“他们用虚拟货币洗钱，真正的交易记录在……”
臧枫翻身跃上防汛墙时，智能腕表震动着弹出杜瑶的定位——她正在奔向十六铺码头。
但比这更刺痛视网膜的，是量子计算机房传来的最后警告：情感缓存清除进度97%。
“拦住她！”他对着空荡的江面嘶吼，声纹激活了埋藏三周的暗桩。
整条南京东路的共享单车突然同时亮起车灯，组成流动的光墙堵住码头入口。
杜瑶的发梢扫过最后一道激光唇语扫描仪，那句“婚礼请柬的密码是初见日期”被切割成乱码。
当赵强在陆家嘴被铐上警车时，臧枫正站在证交所大理石穹顶下。
他西装内衬的栀子花香还未散尽，四周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却冻住了嘴角的笑意。
林教授捧着紫砂壶从贵宾室踱出，忽然指着电子屏轻笑：“小臧你看，做空美股的期权合约涨了200倍。”
人群突然爆发的欢呼声中，臧枫摸到口袋里半融的追踪器胶囊。
全息投影的赵强认罪画面在天幕流转，而他分明听见杜瑶的声音混在数据流里：“你清空了所有情感缓存，却忘了我给你的婚戒是生物密钥……”
深夜的陆家嘴飘起细雨。
臧枫推开公寓门时，智能家居系统还维持着双人模式。
加湿器喷出杜瑶惯用的薰衣草精油，扫地机器人绕着茶几上的玻璃罐打转——那里面是用融化的铂金项链铸成的婚戒，内圈刻着他们初见时的上证指数。
他赤脚踩过自动播放的财经新闻，阳台的栀子花在雨里颓然垂首。
忽然有冰凉触感爬上脚踝，低头看见杜瑶养的机械宠物龟正执着地重复着啃咬动作——那是他们吵架时设置的提醒程序，龟壳闪烁的红光拼出“记得解释U盘密码”。
窗外传来邮轮汽笛声，与量子计算机房的警报频率微妙重叠。
臧枫抓起温热的戒圈贴近唇边，生物识别系统却弹出冰冷的提示：[情感缓存已永久删除]。
雨滴打在证交所的玻璃幕墙上，映出无数个正在扭曲的K线图。
臧枫站在陆家嘴环球金融中心88层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西装袖扣。
那是杜瑶留下的最后痕迹——珍珠母贝镶嵌的纽扣里藏着微型投影仪，此刻正将晨光折射成上证指数的波浪线。
“臧总，直播设备调试好了。”助理小陈的声音从智能腕表传来，惊醒了窗玻璃上重叠的K线幻影。
臧枫转身时，二十米长的曲面屏正吞吐着实时行情数据，他特意选了这间能俯瞰整个证券交易大厅的会议室作为战场。
当第一个质疑者出现在直播连麦画面里，臧枫的皮鞋恰巧踩中地砖拼接缝。
这是杜瑶教他的心理暗示法，据说能激活前额叶皮层应对攻击性提问。
“听说您能预判美股走势是靠内幕交易？”屏幕里的男人戴着青蛙头套，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就像三个月前您提前做空赵强的对冲基金？”
臧枫的皮鞋尖轻轻叩击钢化玻璃地面，清脆声响被收音器放大成某种节拍。
他忽然伸手扯松领带，这个动作让观看量瞬间飙升五万——昨夜特意让造型师做的凌乱发型，此刻正有几缕碎发垂在眉骨。
“这是今天第十七个同类问题。”他抓起激光笔射向曲面屏，红光穿透纳斯达克指数的分时图，“不如我们玩个游戏？”调出二十支中概股代码的瞬间，藏在耳骨后的微型耳机微微发烫，证券交易系统正在往他视网膜投射未来十五分钟的走势。
直播间突然飘起金色弹幕，某匿名用户砸下十万悬赏：“敢不敢当场操作？”
当臧枫的指尖划过全息键盘，会议室的空气电离装置自动启动。
臭氧的味道混着他袖口的广藿香，在三十台摄像机聚焦下形成某种压迫感。
第一笔交易买入的在线教育股突然直线拉升，十五秒后官宣获得国家级AI教育牌照。
“三百倍杠杆。”他对着疯狂滚动的弹幕竖起三根手指，身后落地窗外恰巧掠过证监会大楼的探照灯光。
第二支做空的医疗器械股在五分钟内触发熔断，做空报告准时出现在他预设的暗网频道——这是系统提示的第七种危机公关方案。
李经理撞开门时，臧枫正用冰桶里的香槟浇灭冒烟的量子计算机。
“你要的现金。”黑色手提箱砸在会议桌上，成捆的百元大钞间混杂着澳门赌场的筹码，“浦东十六家典当行连夜凑的，按你说的全部旧版连号。”
臧枫的瞳孔在触碰到某张纸币时骤缩，那上面的荧光油墨勾勒出杜瑶的侧脸——是上个月她乔装潜入地下钱庄时留下的标记。
他若无其事地抽出那张纸币点燃雪茄，火光中瞥见箱底闪烁的芯片冷光。
“新能源车换电专利，海南离岸公司的量子计算集群，还有...”李经理压低声音，“华尔街那帮老狐狸托人带的投名状。”他手机屏保突然跳成深红色，臧枫认得那是杜瑶设计的危机预警程序，此刻正显示着赵强辩护律师的航班轨迹。
深夜的办公室只剩下主机散热器的嗡鸣。
臧枫瘫在人体工学椅上，机械宠物龟不知何时爬上了财报堆成的山峰。
当他按下龟壳第三个凸起，杜瑶的全息影像突然浮现在雪茄烟雾里——是去年生日时录制的恶作剧视频。
“恭喜臧总又骗到十个亿。”虚拟的杜瑶歪头咬住发卡，“但你是不是忘了...”影像突然扭曲成乱码，真正的警报来自他西装内衬。
那枚融化的婚戒正在发烫，生物密钥解锁的云端文档里，静静躺着赵强海外账户的十六层防火墙结构图。
晨光再次舔舐黄浦江面时，臧枫站在外滩防汛墙的同一位置。
智能腕表弹出李经理的加密消息：“新能源项目路演九点开始，对方点名要见揭穿庞氏骗局的屠龙者。”他扯了扯新换的星空蓝领带，这个颜色曾让杜瑶说过像偷穿大人西装的高中生。
当第一辆无人驾驶路演车停稳，臧枫嗅到了熟悉的栀子花香。
车载香氛系统显示的分子式，竟与杜瑶失踪当天留下的香水胶囊完全吻合。
他假装整理袖口，用戒指边缘划开车载电脑的防护膜——系统提示的第十三个做空目标正在仪表盘闪烁。
“臧先生对我们换电技术的疑虑，可以用这个打消。”项目负责人递来的平板突然自动翻页，某页并购协议的小字条款正泛着杜瑶特有的荧光标记。
臧枫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个动作被车载摄像头精准捕捉，传送到三个街区外的黑色商务车里。
路演结束时突然下起太阳雨。
臧枫站在淋不到雨的穹顶下，看着参会者们撑开的伞面拼出纳斯达克电子屏的图案。
李经理小跑着递来温热的姜茶，杯底粘着的纳米芯片正释放着赵强狱中通话的片段：“...告诉那位穿星空蓝领带的先生，真正的做空战场在婚戒内侧的刻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