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发现那件校服时，是在教学楼后墙的梧桐树下。
正是晚自习下课的时间，雨下得又急又密，把地面泡得发软。她替同学还完器材往回走，裤脚溅满了泥点，眼角余光却瞥见树根处露出截蓝白相间的布料——那是学校统一的校服款式。
她蹲下身，雨水顺着额发滴进眼睛里。校服被泡得发胀，领口处绣着的名字被泥水糊住，只能看清最后一个字：“瑶”。
“是哪个班的同学掉的？”林小满拎起校服的衣角，指尖突然触到片黏腻的湿冷。她借着教学楼透来的灯光仔细看，才发现校服内侧的口袋里渗着暗红色的水，顺着布料的纹路往下淌，在泥地上晕开一朵朵诡异的花。
这时，口袋里突然传来一阵震动。林小满吓了一跳，伸手摸进去，掏出个屏幕碎裂的旧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一条未发送成功的短信界面，内容只有三个字：“别回头”。
“谁的手机？”她正皱眉琢磨，身后突然传来个怯生生的声音：“姐姐，能把校服还给我吗？”
林小满回头的瞬间，雨好像停了。
站在她面前的是个女生，穿着和手里这件一模一样的校服，头发被雨水淋得贴在脸颊上，脸色白得像纸。可当林小满的目光落到她脖颈处时，心脏骤然缩紧——女生的校服领口敞开着，里面的皮肤青黑一片，像是被人用手死死掐过，而她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
“你的校服……”林小满的声音发颤，手里的校服突然变得重如千斤。
女生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她的手指冰冷僵硬，指甲缝里还嵌着泥，直直地指向林小满的身后。
林小满下意识地转头，身后只有哗哗作响的梧桐树，雨水砸在树叶上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像无数只手在拍掌。可当她转回来时，面前的女生已经不见了。
手里的校服却在这时剧烈地抖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布料里钻出来。林小满吓得一把将校服扔在地上，却看见那校服自己慢慢立了起来，领口处空荡荡的，却像是有个无形的人穿着它，正一步步朝她逼近。
口袋里的旧手机突然再次震动，屏幕上弹出一条新的短信，发件人显示为“瑶”：“它在找替身，你捡了它的衣服，就是下一个”。
林小满转身就跑，可身后的脚步声像附骨之蛆，隔着雨幕追上来。她跑过教学楼的拐角时，眼角余光瞥见公告栏里贴着张泛黄的失踪启事，照片上的女生穿着同款校服，名字一栏写着：“任瑶，2018级三班学生，于2019年9月17日雨夜失踪”。
而今天，正是2023年9月17日。
雨还在下，林小满感觉后颈越来越冷，像是有人对着她的脖子吹气。她不敢回头，拼命往前跑，却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还有个极轻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说：“现在，你也是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