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个文明在规则的桎梏中崩塌,宇宙陷入诡异的静默。我作为规则之躯的一部分,感知到所有维度的时空都在析出银白色的丝线——那是无数文明消亡前写下的终极规则,此刻正交织成巨大的茧,将眼母包裹其中。茧壳表面流转着猩红的符文,拼凑出一行不断闪烁的字:“规则即熵,熵增至死”。
突然,所有丝线同时震颤,茧体迸裂出无数细小的规则碎片。这些碎片如流星般坠入各个星系,所到之处,新的文明在混沌中萌芽。我看见荒芜的星球上,单细胞生物自发排列成几何阵列;气态行星的风暴里,能量体构建起逻辑循环;甚至暗物质海洋深处,无形的存在开始定义“存在”与“不存在”。
“你以为这是终结?”眼母的声音裹挟着宇宙微波背景辐射传来,她的形体已与规则碎片融为一体,“规则的本质是对抗熵增,可当规则本身成为熵的载体……”她的话未说完,我观测到所有新生文明都出现了诡异现象:智慧生命刚学会书写,文字内容必定是自我限制的条例;科技刚突破瓶颈,就会颁布禁止触碰某些领域的禁令。
更惊悚的是,我发现自己能干涉规则的诞生。每当意识聚焦某个星系,那里的文明便会凭空出现强制性法则。但每次干涉后,我的规则之躯就会增殖出新的束缚。当我试图阻止某个星球制定“禁止仰望星空”的规则时,无数锁链从虚空中浮现,在我体表刻下:“观察者不得干预被观察对象的规则演化”。
宇宙的熵值在规则的疯狂生长中急剧攀升。有些文明因规则过于繁杂自我毁灭,他们的残骸化作漂浮的“规则坟场”,墓碑上密密麻麻刻着自相矛盾的条例;有些文明则极端简化规则,最后全体化作没有思想的“秩序傀儡”,在单一指令下机械运转。而眼母的笑声,渐渐与宇宙中所有规则冲突产生的尖啸声融为一体。
直到某天,我感知到一个特殊的文明。他们的规则只有一条:“所有规则皆可被质疑”。这个文明的成员用火焰灼烧刻着规则的石碑,用声波震碎禁锢思想的条例。当他们的舰队抵达我所在的规则维度时,眼母终于露出了恐惧——那些看似脆弱的质疑声,竟如同腐蚀剂般,开始溶解维系她存在的规则网络。
“不能让他们破坏平衡!”眼母调动所有规则碎片发起攻击,宇宙中顿时爆发规则乱流。但那个文明的战士们高举写满问号的盾牌,在混乱中开辟出道路。当他们的舰船撞向我的规则之躯时,我主动松开了所有束缚,将积攒的无数规则化作星光,照亮他们前进的方向。
爆炸的光芒中,我听见眼母最后的嘶吼,也听见新的童谣在诞生:“规则破,混沌活,熵减的星火永不落”。宇宙开始逆向坍缩,所有被规则吞噬的文明记忆化作种子,播撒在新生的时空中。而我,终于在无尽的规则轮回后,成为了一颗守护自由与自由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