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河的火光映红天后宫飞檐时,三声裂帛之音穿透秋雨。
沈逸之手中犀角杯应声而碎,飞溅的瓷片在梁园水榭的廊柱上钉住暗器——那竟是三枚用蛇蜕包裹的桑枝针。
\"宝芝林的悬壶济世,倒把生意做到我沙河帮头上了。\"
沙哑嗓音似盲公竹敲打青石板,通济桥下的乌篷船中缓步踏出人影。
司徒虺的靛蓝蕉布袍浸着陈皮气息,腰间缠着九节塘鲺骨鞭,右眼瞳孔泛着西樵山特有的黄蜡石光泽——那分明是长期用朱砂水洗眼的症状。
黄飞鸿的惊风铲刚挑开船帘,忽觉三阴交穴刺痛。低头见三条靛蓝蜈蚣正啃咬绑腿。
\"这是用断肠草喂养的龙船蜈蚣。\"沈逸之撒出雄黄粉,虫群遇粉即爆成紫烟,\"司徒帮主的见面礼倒是地道广府风味。\"
\"黄师傅的虎鹤双形,可还识得这招?\"司徒虺左袖轻抖,十二枚盲公饼状的药丸激射而出。
黄麒英药铲横扫,饼碎处竟钻出金环蛇苗——每条蛇的七寸都嵌着蛊虫卵囊!
沈逸之扯下晒药场的葛布浸入九江双蒸,沾酒的布料抖出《生草药性备要》驱毒粉。
蛇苗遇酒气纷纷僵直。司徒虺的塘鲺骨鞭突然插入纹眼,通济桥墩应声开裂,三十六个药人破水而出。
这些活尸太阳穴插着佛山铁钉,钉尾系的桑蚕丝正连向帮主指间。
\"金针渡厄术!\"黄飞鸿惊觉药人招式暗合蔡李佛拳,\"他们将南派武学改成了杀人技!\"
司徒虺的黄蜡右眼骤然收缩,药人群攻之势顿起。
沈逸之窥见他们曲池穴鼓胀如蟾蜍,立时高喊:\"刺劳宫穴断毒脉!\"
银针带着鹰爪桃胶刺入药人掌心,黄麒英的药铲趁机挑断其足阳明胃经。
首个药人轰然炸裂,飞溅的骨片竟带着石湾窑的琉璃釉色。
帮主冷笑间甩出骨鞭,鞭梢毒牙直取沈逸之膻中穴。
黄飞鸿的醒狮旗凌空卷住骨鞭,却见浸透雨水的狮鬃以肉眼可见速度枯萎——鞭身淬满了乌头与闹羊花汁!
\"闭气!有毒!\"沈逸之将崩大碗叶拍入同伴口中,自己却迎雾而上。
司徒虺未料有人敢直面毒瘴,待要变招已迟——沈逸之的银针穿透膻中穴外三寸的\"疍门\"隐穴。
帮主身形踉跄间,黄麒英的药铲已抵住其咽喉。
老者枯掌扯开司徒虺衣襟,胸口赫然纹着太医院\"三品疍医\"的龙舟纹章:\"原来朝廷的走龙舟,早就和鬼灯笼混作一处了。\"
汾江突然传来锣鼓声,醒狮队的龙舟冲破雨幕。
司徒虺趁机震碎腰间药玉,剧毒粉尘弥漫全场。
待雾气散尽,唯剩半截断鞭挂在通济桥头,鞭柄刻着句渗血广府俚语:\"北帝诞辰日,宝芝覆灭时。\"
沈逸之拾起染毒的桑枝针,一把火付之一炬,怕这毒气伤及无辜。
黄飞鸿望着祖庙方向渐亮的晨光,惊风铲上的尸体残骸突然如龙舟竞渡般颤动——预示着更凶险的阴谋,正顺着西江潮水逆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