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诏一路疾驰北上,可莽古尔泰是穷追不舍,带着五千多骑兵势要将他给斩杀在这燕山之间。
而在这方才的脱离之间,曹文诏一行是损失惨重,多达三百余人被流箭射死,一百多人被其冲散。
没错,遵化一域地处燕山与华北平原的交界地带,这里不但有多丘陵也有很大面积的平原十分利于骑兵作战。
被追了快一个多时辰了,眼看着就要被人给追到马兰峪关城下了,曹文诏便命令残军调转了方向命令骑兵打算跟建奴死战了。
“哈哈哈,该死的明猪跑啊?怎么不跑了?!”
见曹文诏调转了方向,莽古尔泰就哼着长戈冷笑,眼神间仿佛是已吃定了他的神情。
“跑?本将那里说要跑了?鞑虏你我相战了这么久,本将还不知道你的名讳,倘若等下被我斩于马下,本将也好为你葬身。”
两军横亘在马兰峪关以南的十里开外,周遭无遮无拦,近有几处矮小的山坡。
而曹文诏之所以如此张狂,一是想了解一下面前带兵的人究竟是谁,二也是想在此地绞杀一些建奴,免得他们进攻石门镇不成,改攻马兰峪关了。
“哈哈哈,为我葬身?真是天大的玩笑。小子,你难道看不到我大金的兵锋?也是,你明人总是有某种自信。本贝勒也不妨告诉你我的名讳。本贝勒之名以你汉人称呼,应该是莽古尔泰!”
瞧见曹文诏如此张狂,莽古尔泰便就彻底怒了,长戈一指,身后的五千骑兵便就分散了开来,列成了十人一排的方阵。
“竟然是你?后金的四大和硕贝勒之一!!”
见敌军如此严阵以待,曹文诏也顾不得惊骇眼前之人的名讳了,赶忙让麾下的军士展开防御。
“正是本贝勒!小子怕了吗?要是怕了就放下兵器投降,本贝勒还可于你一场富贵!如若不然,那便休怪我砍你的头颅当酒樽!”
莽古尔泰是一点都没把曹文诏给放在眼里,眼下的他只不过是觉的此人值得自己拉拢而已。
“常言道,马上从军,保家护国。我等今为明将,岂能有叛变投敌之理?!兄弟们,你们说。曹某说的对不对!”
见莽古尔泰在拉拢自己了,曹文诏便趁着这个时机给麾下的将士们打气了。
“对!对!对!”
这关宁军不愧是大明三代重臣拉拢起来的队伍,虽然如今是有了割据一方的势力,但他们眼下还是没踏上那条路。
而究其原因,自然是他们的督师还未身死,皇帝与朝廷待他们还算不错。
“冥顽不灵!既然你们想死,那本贝勒就成全你们!”
“杀!”
一声令下,莽古尔泰近前的两千重甲骑兵就冲了出去。
“保家护国,随我杀敌!”
见敌方冲了过来,曹文诏便也挥出了手中的红缨枪,更是身先士卒的冲了出去。
刹那间,这共计三千余人的骑兵就对撞在了一起!
马嘶人吼,刀剑碰撞之声是不绝于耳,哪怕是身在马兰峪关的大明守军也能听到这里的大战声响。
“哼,蚍蜉撼树!”
见曹文诏敢主动出击迎战,莽古尔泰便就一笑,手中长戈一晃便也冲入了战场之中。
大战惨烈异常,不多时此地便躺满了上百具尸体,那流出的鲜血汇聚在地面上,竟也慢慢形成了数条如同蛛网一般的血色网络。
身在敌军群中,曹文诏率人是左冲右撞,每一击都能带走一名敌人的性命。
他是杀的都快,但莽古尔泰也不慢,更别提他建奴大军是占尽了人力优势,比他这一行是足足多出了五倍的人数!
所以仅用了五刻钟不到,曹文诏一行便就所剩无几了。
“兄弟们,是曹某对不住了大家了。”
又冲锋了一次,见身边的人是越来越少,曹文诏便用那满是血污的眼睛看向了自家兄弟。
“将军勿言!您与督师待我等不薄,若没有你们,只怕我们也享受不到先前那般待遇!”
关宁军的人所言不错,要不是袁崇焕提出“辽人守辽土,辽土养辽人”的方针,只怕他们这些个汉子就能是一辈子种田的命了,说不准哪天就会被建奴给掳去当奴隶了。
“好!不愧为我关宁军兵将!既然如此,那就在随本将冲锋一次,将我等之热血挥洒在我大明的疆土!”
“是!”
刹那间,这支由曹文诏率领的残兵,便爆发出了无比高涨的热情,一个个的紧握手中兵刃,双腿一夹马腹就随曹文诏冲了出去!
“杀了他们!”
见敌人是有如此血性,一时间莽古尔泰也不禁对这支部队生出了敬意,但再有敬意那也是自家的敌人,所以莽古尔泰便就命大军发动了最后一次攻击!
“杀呀!!”
“杀光他们!”
一众人马呼喊着各自的战吼,就冲向了对方。
就在这危难之际,只听天际突然就传来了数声“嗖嗖”的声音。紧接着,众人就感觉地面是一阵的震颤。
“敌袭,防炮!!!”
还没等曹文诏等人回过神来,就听到敌军的士兵嘶吼了起来。
刹那间,整个战场是混乱一片,无数颗炮弹倾泻而下,炸的此间是人仰马翻!
“是我援军!”
看到那漫天的炮弹,曹文诏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兄弟们,随我向北冲,注意防炮!”
一枪劈死一个建奴后,曹文诏便纠集了残余部队。
“想跑?问过了本贝勒了没!”
见曹文诏一行想要突围,莽古尔泰就带着亲兵上来纠缠了。
叮!
一声闷响,他手中的长戈就和曹文诏的红缨枪撞在了一起。
“娘的!李三贵带大伙冲出去!”
见自己被缠住了,曹文诏便对着距离最近的副手大喊。
“将军您怎么办?!”
李三贵是一边骑在马上砍杀,一边大吼。
“别管老子!我前锋二营决不能在这里死绝,你要带着大伙冲出去,只要抵达了马兰峪关就安全了!”
战到了现在,建奴也被自己等人给消耗了一二,哪怕他们眼下是再想进攻马兰峪或石门镇,那也得是经过一番休整才是了。
大吼一声,曹文诏双臂一较力,瞬间就击开了莽古尔泰的长戈。
“将军,对不住了。待我等日后再为您报仇!!”
李三贵见曹文诏被纠缠的是死死的,一抹眼泪便指挥着剩余的二百来人就往北冲。
“想跑?都给我留下吧!”
莽古尔泰一边是跟曹文诏激战着,一边就大声呵斥部队围杀眼前的敌人。
“贝勒不好了,我军尾翼被冲,若不回防,只怕我军将难以完成大汗军令!”
就在这时,一道急吼吼的满语,就在建奴大军里响了起来。
听到这声音,莽古尔泰简直是无语到了极点。若现在回援尾翼,那眼前的残兵必会逃脱了不可。
可不掉头回去,那只怕身后的步军就会出大问题了。
“传我军令,二旗三旗回转救援。一旗五旗随我进攻马兰峪关!”
没办法,莽古尔泰只得是命半数大军回去救人。
随着建奴大军开始撤离,再加之炮火的侵袭,曹文诏一行瞬间就感觉压力骤减了。
“将军,看来我们是能一起走了!”
“哈哈哈,是啊!看来是吴三桂出兵抄他尾部大军了!”
被分割开来的曹文诏二人是放声大笑,就好似能在这里纠缠住这伙建奴,就能使他莽古尔泰收到重创一样。
见这二人还敢放声大笑,莽古尔泰旋即就眼睛一瞪,手上的力道顷刻加重。
而曹文诏由于边战边笑外加有些力竭,所以仅过了七招不到,就被莽古尔泰的长戈击穿了甲胄,一戈就劈在了他的肩膀上。
“将军!!!”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颗炮弹就落了下来,正巧炸在了二人的身侧不远处。
曹文诏与莽古尔泰旋即就被那股气浪掀翻了出去,嘴里哇的一声就喷出了鲜血。
“报!贝勒,我军西南发现明军!”
硬撑起身子,莽古尔泰就发现自己的左臂,被溅射起的石块给击伤了。可还没等他站稳身子便就听到了这句话。
“什么?!”
见自家贝勒受伤了,那传讯的兵卒立即冲了过来,单手一拽就把他给拽到了马背上。
“贝勒,此言确凿。我军四旗巴牙喇丄报,我军西南方正有一支万人大军赶来,距离此地不过只有二里之遥了。”
“什么?既然如此为何早不上报?!”
一听这话,莽古尔泰瞬间就惊了,顾不上绞杀曹文诏的念头了,急忙就命令大军撤退。
“撤!!!!”
一声令下,数千建奴便如同蜂拥的蚂蟥一般急速撤退。
而在这撤退的当间,也无人在去查看曹文诏的死活了。
就在莽古尔泰的大军撤离的同时,李三贵等人便拖着满身的伤势去找曹文诏了。
在费了好一阵功夫后,他们这一行终于是在死人堆里找到了曹文诏。
幸好,这眼下的火药威力不大,再加上曹文诏又身着甲胄,如若不然,他非得被这一炮给炸死不可。
当然,肩膀带着重伤,再又被炮弹给波及了,所以这曹文诏虽说是没死,但也是受到了重创。
就在曹文诏刚刚被属下止住了流淌的鲜血时,大明的援军便到了。
没错,这支援兵正是驰援马兰峪关的关宁军!
为首的将领乃是宁远协将何可纲与游击将军靳国臣等人。
在这几人之中,当属何可纲的威望最高。
据史书记载,自袁崇焕于去年上任督师后,就倚重了何可纲、赵率教、祖大寿三人,并安排了何可纲为宁远协将,作为关宁军中坚力量。
这何可纲除了帮袁崇焕搭建关宁大军外,并于去年九月协助袁崇焕平息了宁远兵变,辅佐袁崇焕更定军制,使得关宁军每年可省饷一百二十万余两……
虽然说眼下,何可纲是未曾如史书中那般晋升为左军都督府右都督,但也是做到了左军都督府下的都督佥事一职,负责管理关宁军中军大营。
与自己人汇合后,曹文诏便第一时间得到了救治。
据军医所说,幸好他曹文诏身着甲胄,再加之那颗炮弹炸的较远,如若不然,他非得是被炸烂了左臂不可!
见人没伤到根本,何可纲等人便就放心了。
将曹文诏安顿好之后,何可纲等人就接管了马兰峪关的防务,并派人去支援石门镇了。
……
时间缓缓流逝,使人难以留恋。
众人只感觉一晃眼的功夫,这时间就过去了两个月,来到了崇祯三年的正月三十的这一天。
在这两个月里,建奴是四处出击,不但攻克下了太平寨、青山口、迁西、石门镇及玉田几大城池外,甚至他皇太极还差点打下了遵化。
这要不是遵化城被提前修筑了一番,又布置了诸多大炮和粮草。恐怕现在的定国公徐允祯就会在建奴军中过年了。
除了这几大城池丢失了之外,也有许多佞臣投降了,比如沙河驿站守将江德曜、潘家口参将赵宗普以及石门驿驿丞李秀龙等人。
当然,东林与浙党的传统艺能也没丢了,他们在这两个月是疯狂的弹劾袁崇焕,只不过朱由检对此是理都没理,问急了就派那些个文臣出城督战……
而除了这诸多不好的消息外,大明这边也是有好消息不断的传来。
一是山西、山东、河南的勤王大军到了。
二是朱由检在本月初一,正式册封了大儿子为太子,并给其取了历史中的名字朱慈烺为名。
三是去年番薯大丰收,据陕西巡抚练国事、山西布政使黄宗羲、河南布政使张梦鲸丄禀。在去年一年的时间,播种在这三省的番薯产量达到了两千七百万石,目前正将六成的番薯及半数稻谷杂豆运往京师。
四是陕西民变受阻,洪承畴与杨鹤杀敌,三万四千多人,目前是把王嘉胤、高迎祥、王自用等人围堵在了平凉一域。
五是皇太极的兵锋暂止,停在了丰润以北!
总得来说,眼下虽然京师是地处危险,但由于张书缘、孙承宗及李邦华三人的提前布置,也就没导致这己巳之变发展成历史中的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