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棠自己也没想到,刚恋爱就和魏川开启了这样深刻的话题。
两人在人工湖旁的小径上寻了个户外座椅,挨着彼此坐下。
孟棠侧眸看向魏川,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回雁清吗?”
“传承?”魏川扭过脸,对上她的视线。
孟棠摇了摇头:“传承这种事,在哪里都能做,你看李寒津,我不评价他的为人,但这些年也确实在弘扬黄杨木雕。”
“我之所以回去,第一个原因是爷爷,他年纪大了,我肯定要在身边尽孝。”
“你知道以前手艺人收徒,是要饮食起居都要亲自操劳的吗?”
孟遇春是爷爷也是师父,这份责任她必须担下,离开雁清的话,孟棠无法尽孙女和徒弟的那份责任,孟遇春也不会离开雁清。
魏川有种不祥的预感,下意识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腿上。
“第二个原因呢?”他小心翼翼地试探。
“第二个原因是非遗传承人的身份绑定,政策规定,传承人必须常住申报地,否则取消补贴和资格。”
“而且木料认地,雁清是黄杨木雕的发源地,有技艺传承的地域特殊性,年均湿度也最宜储存木料,我每次从家里带木料来学校,都是经过处理的,不然的话,三天就开裂。”
她离不开雁清的原因就在于此。
以前她也没想过找个外地的,当初对许鹤清有好感,也仅仅是那么点好感。
可魏川对她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魏川问:“所以你说这些,只是在跟我诉说毕业后你留在雁清这个事实?”
“嗯。”孟棠点了点头,“你刚才说毕业结婚,我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回你。”
“还有两年才毕业呢。”魏川松了口气,“你想这么远,吓我一跳。”
孟棠:“可时间过得很快,到时候再说这个话题,可能会以悲剧收场。”
“咱俩只会hE。”魏川说,“绝不bE。”
孟棠被他逗笑:“那如果毕业就结婚了,相处两地怎么办?一直这样也不太好吧。”
她知道现在想这些有点早,但刻意躲避,一般没什么好结果。
魏川:“高铁两小时的路程,远什么?大不了我入赘呗。”
“啊?”孟棠完全没料到画风走偏了,“你入赘?”
魏川哼笑了声:“不欢迎啊?我挺喜欢你家院子的,还有……”
“还有什么?”孟棠接了他的欲言又止。
魏川俯身,跟孟棠微微错身,在她耳边小声耍流氓:
“我还没进过你的闺房,想在海棠树的窗下压着你亲。”
说完,他立刻坐直了身体,一手抬起,做了个防御的姿势。
“啪”一声,孟棠的巴掌甩在他硬邦邦的胳膊上。
人家胳膊半点不痛,她自己“嘶”了声,震到了手腕。
魏川后悔自己躲了,托住她的手腕揉了揉。
孟棠另一只手指着他:“你满脑子都是这些吗?”
魏川盯着她看了会儿,来了一句:“不止。”
孟棠品了一会儿,悟了,一把抽出自己的手,转过身不再理他。
实则耳朵尖都快滴血了。
魏川顺着椅子往她那边挪了挪,长胳膊绕过她身后的椅背,轻轻搭着。
“我下次不躲了。”魏川试探性地又摸上孟棠的手臂,“还疼不疼了?”
孟棠摇了摇头:“不疼了。”
魏川的手握住孟棠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搂过来抱在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蹭了蹭。
“我以后就算结婚,也不可能跟我爸妈住一起,我自己有房子,也有一些资产,他们干涉不了我的。”
“你呢,全国各地,不,世界各地,你爱住哪儿就哪儿,咱们按时回去看他们就行。”
他们家没有乱七八糟的规矩,他大姐至今都没结婚,他爸妈也没说过一句话。
魏思琳当兵,魏思沅做演员,他打篮球,每个人做的都是自己爱好的行业。
孟棠仰头问他:“你还有资产?”
魏川“嗯”了声:“我用的都是自己的钱,但也不是我赚的,来自两个去世的人,一个是爷爷,一个是外公。”
孟棠轻轻撞了下他的肩膀,说:“怪不得你一直可以随心所欲。”
“所以什么也不用怕,你只管做你的,我在你身后。”魏川勾了勾孟棠的下巴,垂下视线和她碰撞。
片刻后,孟棠用脑袋顶了顶他,顺势窝进他的怀中许久没动。
魏川低头,用唇碰了下孟棠的额头:“时间不早了,送你回寝室。”
孟棠没动,无限拉长声音:“不想动。”
“累了?”魏川问。
孟棠点点头:“心累。”
魏川失笑,揽着她的背坐好,说:“那我背你吧。”
“不好吧?”孟棠有点犹豫。
魏川蹲在椅子旁,拍了拍肩膀:“赶紧的。”
孟棠趴上他的背,问:“重不重?”
“不重。”魏川掂了下她,“这样背着你,让我想起之前陪你去闽州的事,想起来都令人遗憾呐!”
“遗憾什么?”孟棠被他作怪的语气逗笑,“你最后不是去了吗?”
“我要是知道那会儿你亲我,是把我当男朋友,至于忍得那么辛苦,少了那么多快乐?”
孟棠捶了下他肩膀:“别贫了,赶紧走。”
魏川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孟棠趴在他肩头轻轻哼了声,只怪她当初太蠢,以为亲了嘴就是在一起了。
现在看来,魏川纯属是耍流氓行为。
距离寝室楼还有百十米远,孟棠拍了拍魏川的肩:“放我下来,前面有人了。”
魏川将她放下,边走边问:“老头出院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开车送他们去高铁站。”
“你干嘛总是老头老头地叫?”孟棠单纯就是好奇。
魏川立刻认错:“那我下次叫爷爷。”
孟棠:“……”
到了楼下,他手贱地对着孟棠下巴捏了下,说:“去吧,等你进去了我再走。”
孟棠和他挥了挥手,道了别。
孟遇春毕竟年纪大了,住了五天院才被批准出院。
去高铁挤得慌,又要过安检,孟棠打算叫个车送他们回去。
手机刚拿出来,面前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了下来。
孟棠一愣:“秦渊?你怎么在这儿?”
“受人之托啊。”秦渊笑了笑,“魏川来不了,我让司机送一趟,特地叫的商务车,坐着舒服一点。”
孟棠勾了勾唇:“谢谢。”
秦渊:“客气什么,我跟魏川是兄弟,一句话的事。”
孟棠给孟遇春和孟怀璋介绍了秦渊,两厢打了招呼,孟遇春被司机搀扶上车。
孟遇春朝孟棠挥了挥手,离开了。
原地站了半分钟,秦渊说:“走,送你回学校。”
孟棠:“不用了,谢谢,我自己回。”
秦渊朝她身后扬了扬下巴:“我也开车来的,川子让我送你回去的。”
孟棠看着骚红的跑车一愣,不过和秦渊的气质挺符合。
“愣着干什么啊?上车啊。”
孟棠呵呵一笑:“我还是坐地铁吧。”
“那可不行啊。”秦渊给她开了车门,“答应兄弟的,走啊。”
盛情难却,孟棠只好上了车。
一路上车不少,秦渊开得也很规矩,就是话太多,不过这样也有好处,不尴尬。
回了学校,因为秦渊这辆骚包的车,孟棠获得了120%的回头率。
秦渊对着她背影拍了张照片,给魏川发了过去:【你老婆给你送回来了。】
魏川正好在休息,回:【把她的照片从你的相册里删了,再截图给我。】
秦渊:【操,我他妈真服你了。】
他还有一个备用机,直接拍了动态视频过去,甚至录到了“最近删除”。
魏川满意了:【退下吧,朕训练去了。】
秦渊恨不得自己没来过,轰了一脚油门离开了z大。
接下来的十几天,孟棠只在中午的时候接到过魏川只言片语的信息。
孟棠将毛巾挂到阳台,打开电脑,进了cubal的官网。
按照时间推算,赛程差不多也出来了,魏川近些天都没什么信息,肯定加训了。
谢泠音回到寝室,见她敲着键盘,好奇地走了过去:“看什么呢?”
孟棠说:“我看cubal的赛程出来没有。”
“快了吧。”谢泠音说,“我今天还听许鹤清提了一嘴,应该就这两天,怎么了?魏川加训了?”
孟棠点了点头:“应该是,十几天了,就一两条信息。”
谢泠音以为她失落,安慰道:“比赛重要嘛,你还得熬一段时间。”
孟棠叹了声气:“大概率是六月中下旬开始比赛,到时候放暑假都不一定能见到。”
谢泠音拍了拍她:“七月份小别胜新婚,悠着点。”
孟棠下意识问:“什么悠着点?”
“还能什么悠着点。”谢泠音笑得暧昧,“你俩不是比完赛去香港玩?到时候不得住一个房间?既然住了一个房间,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呢?”
孟棠一噎:“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你俩那会儿也谈两月了。”
孟棠朝谢泠音勾了勾手指,谢泠音凑过去了,她才小声地问:
“你和许鹤清……咳咳,两、两个月就……就那什么了?”
谢泠音冷笑一声:“我两个月跟他分手了。”
孟棠:“……那你在这里说这些。”
“我可不是瞎想啊。”谢泠音笑得意味深长,“你想想啊,维多利亚港,一幅璀璨流动的画,你往酒店的大床上一趟,美景尽收眼底,都到这地步了,他能没点想法吗?”
孟棠眨巴着眼睛,愣了愣。
桌上的手机响起,孟棠终于回过神,看见来电显示是魏川,一个激灵。
谢泠音笑了声:“接呗。”
莫名有点不敢接。
孟棠犹豫好半天,清了清嗓子,在他挂断之前接了起来:“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