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的鞋跟碾过教堂外的碎石时,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下意识放轻脚步,目光扫过教堂外墙——月光下,原本斑驳的砖缝里嵌着几枚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热成像仪。”岳山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他正半蹲着检查墙根,手指在一块凸起的砖头上一按,墙内传出轻微的机械咬合声,“触发式警报,三秒内就能连通黑渊总部。”
林尘摸向腰后的短刀,刀鞘上的红绳还带着苏璃掌心的温度。
他想起苏璃说“小心十字架”时发颤的尾音,抬眼望向教堂顶端那座锈蚀的十字架——此刻十字架的横臂上,竟缠着一圈细如发丝的银线,在月光下折射出蛛网状的反光。
“激光阵列。”岳山已经绕到他身侧,战术背包的肩带勒出两道深痕,“覆盖范围从正门到祭坛,我们就算贴着墙根走,也得碰断至少三根。”
林尘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原以为黑渊只是占据教堂作为临时据点,却没料到防御工事比军方实验室还严密。
风穿过彩窗的破洞,送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这次不是错觉——是皮靴底摩擦地板的闷响,至少三个人,正从教堂右侧的耳堂往正门移动。
“退到钟楼后面。”岳山拽了他一把,两人猫着腰闪进教堂侧面的阴影里。
林尘背贴着潮湿的砖墙,突然感到左臂一阵灼烧。
那是他十七岁时纹的“武”字刺青,青黑色的墨迹此刻正像被火烤的蜡,从皮肤下渗出微弱的金光。
刺痛顺着血管往心脏钻,他闷哼一声,抬手按住左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怎么了?”岳山立即转身,手掌按在他肩窝,指腹触到他滚烫的皮肤,“发烧了?”
“不是。”林尘咬着牙,喉间溢出破碎的气音。
金光越来越亮,透过他黑色短袖的布料,在墙上投出模糊的光影。
他看见自己的手背青筋暴起,皮肤下仿佛有活物在游动,每一下跳动都带着撕裂般的疼,“刺青……在烧。”
岳山的瞳孔骤缩。
他扯开林尘的袖子,露出那枚正在发光的刺青——“武”字的笔画边缘泛着金红,像熔铁在皮肤下流淌。
林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而更深处,有个沉闷的声音在轰鸣,像是远古的战鼓被重新擂响。
“走。”岳山突然拽着他往教堂后方跑,战术靴踩断几根枯枝,“找间没监控的屋子,你这状态不能暴露。”
两人撞开一扇朽坏的木门,霉味混着灰尘扑面而来。
林尘踉跄着扶住木桌,桌上的圣经已经霉成了硬壳,封皮上的十字架图案却在金光里泛着诡异的共鸣。
他的左臂疼得几乎要断掉,可与此同时,有一股滚烫的力量从丹田升起,顺着任督二脉往四肢百骸窜,像是要把他的筋骨重新锻造一遍。
“林尘!”岳山反手锁上门,抽出战术刀抵住门缝,“看着我,深呼吸!”
林尘抬头,看见岳山额角的汗在发抖。
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岳山说过的话:“你身上的秘密比黑渊的实验体还多。”那时候他只当是调侃,现在才明白,有些秘密早就刻进了血肉里。
通讯器在这时震动。
苏璃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林尘?你们到教堂了?”
“到了。”林尘扯着嗓子,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吞炭火,“但我左臂……在发热,刺青在发光。”
那边沉默了两秒。
苏璃的呼吸声突然清晰起来,像是她把通讯器贴得更近了:“是不是伴随着力量涌动感?还有,你能听见类似战吼的声音吗?”
林尘一愣。
他确实听见了,从意识深处传来的,千军万马的嘶喊,金属交击的轰鸣,还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说:“醒来,武祖的血脉。”
“是武神血脉。”苏璃的声音里带着他从未听过的郑重,“我翻到阴阳家古籍,上面说上古武神陨落时,将血脉封印在刺青里,只有面临生死危机才会觉醒。你现在必须立刻停止行动,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这股力量不受控的话,会把你烧成灰烬。”
林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像困在笼中的凶兽,每一次撞击都让他的骨骼发出脆响。
教堂外传来脚步声,这次更近了,还有人用对讲机说:“b区监控异常,可能有入侵者。”
“撤。”岳山已经背起背包,刀尖在木门上划出几道痕迹——那是他独创的标记,“我知道城南有处废弃矿洞,足够隐蔽。”
林尘咬着牙点头。
他抓起短刀时,发现原本需要双手才能举起的战术背包,现在单手就能拎起。
指尖触到刀柄的瞬间,短刀突然发出嗡鸣,刀刃上凝出一层淡金色的气劲——那是他之前用系统召唤路飞时,才见过的武装色霸气。
“走!”岳山踹开木门,子弹几乎同时擦着林尘的耳尖飞过。
他这才发现,教堂后院的树上蹲着三个黑衣人,夜视镜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林尘本能地侧身,左臂的金光突然暴涨,他甚至没看清自己怎么动的,就已经冲到最近的黑衣人面前,一拳砸在对方胸口。
骨裂声比枪声更响。
黑衣人被砸飞三米,撞断两根树杈才落地。
林尘盯着自己的手,指节上还沾着血,可他一点痛感都没有。
相反,他觉得体内的力量还没释放万分之一,像是有团火在烧,烧得他想仰天长啸。
“林尘!冷静!”岳山拽住他的后领,把他往巷口拖,“这不是你!是血脉在影响你的情绪!”
林尘的理智开始回笼。
他看见岳山的战术服被划破一道口子,露出下面渗血的伤口——刚才那拳,他差点连岳山一起打了。
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他用力攥住短刀,红绳上的结硌得手掌生疼,那是苏璃编的平安结,每个结都绕了七圈。
“去山林。”岳山突然说,拽着他拐进一条堆满杂物的小巷,“我师父柳清风在云景山隐居,他懂古武,说不定能帮你控制血脉。”
云景山?
林尘记得岳山提过,那是座连地图上都没标全的野山,只有一条羊肠小道能上去。
他回头看了眼,黑衣人已经追出教堂,探照灯的白光在身后晃动,像张牙舞爪的野兽。
“走!”岳山的声音里带着狠劲,“再晚就来不及了!”
林尘跟着他跑起来。
夜风灌进衣领,左臂的金光却越来越弱,像是潮水退去。
他摸着发烫的刺青,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鹰鸣——那是云景山的方向。
月光下,山林的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像头沉睡的巨兽,正等着唤醒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