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被高度感包围,没有勇气去松开任何的一只手,既不敢前进,也不敢顺着铁杆滑下去。
就算是他知道自己滑下去就是安全的,以往他也玩过非常多次,但现在,他无法说服自己,他只觉得一旦松手,他就会摔死。
这时,张源也和庄小明一样趴在那里,他也没选择过横杠,他和小明在上面转了快十圈,他也累了,双手肌肉酸胀,指头都在不停颤抖。
此时他看着正在浑身发抖的庄小明,张源也不由松口气。
他朝庄小明那边仰了仰头,说道:“嘿!胖子,要不你就认输吧,你看你,都哆嗦成帕金森了,要不你还是直接下去得了。”
比试到了这种关键时刻,下面围观的学生反而变得安静了,他们也看出了庄小明的情况不太对,在下面低声议论着,一些怕出事的人已经悄悄的向后退去,离开了沙坑。
“哈哈哈,对啊,认输吧,胖子。”这是张俊支持者的声音,现在小明的状态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小明哥,下来吧,别比了。”李杰满脸的着急,说话的腔调都变了。
“哈哈,是啊,怂了就下...”
一个想嘲笑小明的男生话也没说完,被他身边的李珏一巴掌拍了回去,回头看着杏眼园瞪一脸愤怒的李珏,也没敢还手。
李珏平时也很讨厌这个爱闹事的小明,但现在看到他和张俊比试的有来有回的,不仅对他有所改观,安慰的说道:“小明,你很厉害,你下来吧。”
庄小明现在没时间去理睬下面传来的声音。
他还被巨大的高度感充斥着脑海,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脑海中的这种诡异的高度感在一点点的增强,他甚至能感觉到高空中那呼啸的对流,而他也如狂风中的飞絮般,在风中不断的摇摆。
他的手心因为紧张在不停的出着汗,感觉手心的铁杆越来越滑溜。
庄小明只能使劲的用身影贴近铁杆,两只小腿牢牢的夹着铁杆,但他也觉得自己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双腿隐隐有种有抽筋的感觉。
“快到极限了,算了吧。”
小明下意识的想要去确认放弃。
“要放弃吗,又要放弃了吗?”
庄小明脑海中不断的浮现一幅幅的回忆。
“算了,不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算了,我拼了也不一定能选上,可能会失误,出丑,在台下看着也好,没什么大不了。”
“算了,...”
......
貌似这场景出现过好多次,在他的脑海深处,一抹白裙的背影浮现出来。
那天,在一棵樱花树下,恰逢一股风吹来,散落了几朵樱花花瓣,卷动了女孩的长裙,那女孩就在花雨下笑面如花挥臂道:“再见,小明。”
那一刻的画面像是在小明的脑海中刻下烙印,却让他后悔不已...
那是庄小明在高中发生的事情。
那是高三的寒假,也是高考前的最后一个长假期,小明和班上的几个好友就决定去外地的一个景区旅游。
那地方是附近最出名的旅游区,得益于那年的暖冬,加上南方地区本就温暖,小明去到的时候,花开正艳。
偶然间,小明他们遇到了另外一群来游玩的旅友,两队人都是少年,全恰是乡音,几句交流之下,发现他们也是南城来的,是另一所学校的高三学生。
这种同乡的偶遇让双方都觉得有缘分,便合成一伙人继续游玩。
短短的三天内,他们一起游遍了那一大片景区,他们一起吃饭,一起游戏,一起歌唱,一起诉说自己的未来。
到达的每个地方,他们都留下了欢声笑语,是小明最美好的回忆。
在交流期间,小明特别注意到对方的一个女孩,两人交谈一直很融洽。
正值少年的庄小明,正是知慕少艾的时候。
小明对她有意思,但他害怕自己突兀的告白不成功会破坏这段美好的友谊,闹得对方剩下的旅途出现烦恼。
又害怕会影响的她的备考,高考是人生转折点,他生怕有损对方的前程。
种种的念头在庄小明的脑海中盘旋,他就一直犹豫着,一直没开口。
他对自己说“算了,算了。”
只是在旅途中,他的注意力一直聚焦在她身上,和她相比,一切的风景都黯然失色。
他还记得离别的那天,大家拍了一张合照,那个女孩把合照打印了,还配了个相框。
小明也拿到了一个,是女孩亲手给他的。
合照上是一起游玩的十来个人,照片中的庄小明和那个女孩靠的很近,很近...
照片里的她也笑的很甜。
合照至今还在庄小明的桌子中,他一直收藏的很好。
庄小明如今还记得她的笑容,他们添加了联系方式,时不时会聊上一下,气氛也有些暧昧,只是一直没点破。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高考的高压下,两人的交谈变少,慢慢的,不再出现新的对话,两人渐渐成了路人。
庄小明的脑海中一直记得樱花树下的那一袭白裙,以及那个笑容。
其实到这里,庄小明也只是有些小遗憾罢了,就当是青春时期的美好怀念。
直到在一次整理书桌时,发现一个小虫子不知怎的钻了进去,他拆开了相框,发现了后面的表白,是哪个女孩的...
只可惜,这份告白过期了,两人早就没有联系。
小明就像拿到了一张巨额的中奖券,只是兑换的日期已经过去,。
然后至今他都无法原谅自己当时的懦弱,无数次的懊悔当初没踏出最后一步。
“如果我能再勇敢一些。”
“如果我能少些顾虑!”
一切本已经过去,一切都成为了遗憾。
而如今,他的青春重来了一遍,他在梦境空间中回到了过去,一切都将重来一次,这次他不想算了。
念头至此,庄小明也不再犹豫了。
他在内心,坚定对系统回答到:“否,我不放弃!”
然后他颤颤巍巍的松开了抱在横杆转角位的右手,高空的恐惧感把他包围,一股无法抗拒的眩晕来袭,小明发现眼前的世界在旋转,上下颠倒。
他干脆闭上双眼,反正这自己的手是摸索着横杆前进。
眩晕感依旧存在,他动作未停,右手慢慢的搭在了连接着另一根竖杠的横杠上,然后是左手。
在两只手握住了横杆后,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放开了夹住竖杠的腿,整个人吊在了半空。
“天啊,他又开始爬了。”
“明明他的身体都在颤抖。”
“他不会掉下来吧,我不敢看了!”
沙坑中的人在低声议论,没人敢高呼,生怕惊扰到上面的小明。
一开始他们嘲笑小明的体形,认为他不可能赢,然后,他们见识到小明的实力,觉得有好戏看,为他加油,现在他们看到小明的决心,都佩服的注视着小明的动作。
“疯子,疯子!明明他也在害怕,他的手也在发抖!”
张俊也被小明吓到了,小明的体重比他重上许多,爬到现在,他的的双手都在发软得无法握拳,小明的状态只好比他更差。
张俊咬牙一狠:“我也不能输。”继续和小明在横杆上追逐。
而小明呢,他没感受到其他人的变化,他紧闭双眼,专注于每一个动作。
“我知道我能过去的,怕什么!”
“就算掉下去又如何,我知道摔不死的,最多骨折罢了,怕什么!”
“顶多就摔下去,全校批评,家长的责骂罢了。怕什么!”
“我不要再退缩了,我不想再放弃了,我不想一直在台下当观众。”
“我不受感官控制,我的意志才是身体的主人!”
极度的高空感从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中渗入,他在内心中一遍遍的鼓励着自己,脸上不见一丝表情,动作坚定向前。
“已经是重来一次了!这次我不可能退缩!”
张俊又爬过四道横杆后,实在不敢继续,他已经到达极限。
而他身后的小明,明明害怕的发抖,明明脸色惨白的吓人,明明汗水已经湿透了全身,紧闭双眼,脸上却看不到任何害怕的意思,颤抖的双手一直有序交替向前。
张源佩服的摇了摇头,静静的看着庄小明一点点接近。
“你赢了,我认输。”
就在小明快碰到自己时,张俊终于放弃,顺着竖杆下滑,他原本还打算等小明脱力掉下去的,结果他真的爬到自己面前。
“疯子。”他抓着竖杆滑下,落到沙地上。
“他还在继续,他是不知道已经赢了吗?”
“你瞎啊,没看到他闭着眼睛的吗!”
李杰这才反应过来:“小明哥你赢了,下来吧!”
“对啊,下来吧!”
众人齐呼。
【叮!宿主完成任务——挑战者】
【叮!梦境感官已结束。】
【宿主在梦境感官下完成任务,将获得额外奖励。】
【任务奖励:冰块*6,勇气(一次性消耗卡)】
【勇气:摆脱所有恐惧效果,后续精神韧性增加10%(即为精神负面状态的影响减少10%),维持时间30分钟,并且在有效时间结束后永久增加3%的精神韧性。注:勇气,一往无前!!!】
【梦境感官——恐高,就不再出现。注:今天以后,我将不再恐高。】
数声提示音响起,小明终于恢复清明,那种无处不在的高空恐惧已经消失,这时他才发现上面只有自己一个人,张俊已经下去了。
颤抖的嘴唇中挤出了三个字,“我赢了!”
抓住眼前一条竖杆,滑了下去,体力消耗过大的小明,脱离了那种全神贯注的状态,才顿感双臂早已无力,一时双手没握紧竖杆,下落过快,一屁股墩坐在沙地上。
“你赢了,庄小明!”
一只手伸过来,小明抬头看去,是张俊,他现在是真的对小明佩服的五体投地,明明是身体已经疲惫到这种状态,他还是继续坚持。
小明笑叹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抹神彩,意味深长道:“是啊,这次,我赢了!”
一把握住张俊的手,站起。
张俊没拉起小明后没松开他的手,而是高高举起,高呼:“庄小明!”
众人反应过来,也开始高呼:“庄小明!庄小明!庄小明!”
小明还是第一被人高呼,这种感觉,真是美妙。
“老师,就在这里!”
一丝不和谐的声音响起,那位不知名的体育老师被一个路人“四眼仔”带到沙池。
体育老师看着围在一起欢呼的众人,眉头一皱,“哔”的一声哨响,沙池中像是被按下静音键,所有声音都消失。
看到众人安静下来,这才满意道:“咳咳!我听说你们在玩些很危险的东西,对不对啊。”
“还说是爬到了横杆上,那可是五米,你们是像摔断腿吗,啊?”
“是谁在玩,给我站出来!”
“乖乖站出来认错很好,如果被我找出来,罪一等知道吗!”
最后一句话带着威严,众学生不由低下头。
体育老师一见没人回应,就转头询问带他来的“四眼仔”学生。
张俊拉了小明的衣角,他的头没有转动,用手半掩自己的嘴巴,低声道:“兄弟,等下你快跑。”
“什么?”小明眉头皱起,一时没反应过来。
张俊突然把手围在嘴边作喇叭状,大声喊道:“快跑啊,被体育老师逮住要被叫家长的。”
这句话犹如是热油中溅落一滴凉水,平静的人群瞬间炸开。
“跑啊,被逮住就要被叫家长啦!”
“哈哈哈,跑啊!”
“混蛋,都别跑!”体育老师气急败坏的吹了好几声哨子,可这次没人听他的,向着四面八方跑去,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要抓谁。
回头一看,那个带自己过来的四眼学生也被别人拉走,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明现在的腿还是有点发软,高空的恐惧感消退,但身体机能还没恢复,他跑不起了。
“小明哥,走!”李杰搀扶着小明,往远处离去,体育老师扫到他们身上,看一眼他们的身形,看起来就不像有远动细胞,也没怀疑是两人上的横杆。
体育老师只好向着张俊跑去,刚刚张俊喊话的动作他看的一清二楚。
张俊日常经常打架闹事,他的“名声”校内老师没人不知。
“张俊,又是你!”
小明跑远后看到张俊已经被老师抓住,正在挨训,看到小明回头看向自己,他还用手偷偷做个他没事的手势。
“有义气!”
小明这时不得不佩服他,以前净听说张俊是个“坏孩子”,却也未接触过,没想到他是个这么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