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凛拿在手上的扇子不慎掉落，她弯腰拾起，隔着人群似乎听见 了有人在呼唤自己。她转身向后望去，有一个人高举右手朝挥来。
是木兔。
柚凛和木兔四目相对，节日的喧嚣在这一刻似乎渐行渐远。周围的商贩和行人都变成了电影中的慢镜头，柚凛与木兔一动不动地对视。
柚凛待在原地没有动，她知道木兔会冲她跑来。他们对视的几秒，让木兔紧张地捂着胸口，刚刚就好像永恒一样。移开视线，跑到柚凛的身边，他突然觉得恍若隔世。明明两人离得这般近，可他还是很不安。
木兔和柚凛说了一会话，柚凛点头微笑，还时不时的鼓励木兔，拍拍木兔的脑袋。木兔似乎是不习惯穿浴衣，他感到有些别扭。
“那你今天怎么穿上它的？嗯…其实还挺帅的，墨绿衬你。”
“啊，这个，是我姐姐让我穿的。”木兔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样子看得柚凛又生出逗弄他的心思。
“之前你想约我，也是你姐姐出的主意？”
“不是！那是我自己想的！我一直都很想和柚凛凛出来玩啊！只是…每次暑假柚凛凛都不出来……”木兔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柚凛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虚地回想自己真的是这样吗？
唔…暑假太热了，她一般都是在家里和哥哥待着，或者是去凉爽的地方游玩……
好像木兔真的从国二开始就一直坚持不懈地在暑假约自己出来玩，只是每一次都被拒绝了。
“啊，对不起呀，木兔。”
我好像浪费了你的心意。单独出玩，变成了五个人一起，木兔你应该对我发小脾气的。柚凛碰了碰木兔的手臂，木兔疑惑地看过去，柚凛抿着笑意，她伸出右手示意木兔的头再低一点。
木兔眼里闪过欣喜，像只发情期的大兔子，想要得到抚慰一样凑了过来。
柚凛掐住了木兔的脸颊，在他的脸上胡乱揉一通。
“生气了吗？”
“欸？没有哦。”木兔诚实的回答道。
“嗯，你今天可以生气！”柚凛伸手去揉搓他的耳朵，“必须生气啦！”
“不要！才不要生气！今天和柚凛凛出来，很开心啦！”
木兔撇撇嘴，瞪了眼柚凛。
“可是…你其实更想我们两个人一起出来玩的对吧。”柚凛的声音伴随着风飘到木兔的耳里，痒痒的。
“嗯，是啦，是啦。”木兔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不一会他又直起腰杆。
“说的都没错，柚凛凛约了这么多人一起出来我很不高兴。但是，我也很高兴，很高兴柚凛凛同意了这次出来玩的请求。”
木兔愁眉苦脸，他突然伸出双臂。
“柚凛凛，我很高兴啊。我今天真的很高兴。”
柚凛的心跟着愉悦起来，在木兔的背部细细描摹，“我也很高兴，光太郎。”
木兔听到柚凛叫了他的名字，很兴奋地又将人按在胸口。
大概几秒过后，柚凛有些受不了这热度了。
“喂，喂，木兔，我很热欸。”
“啊，好吧……”
很大一只的兔子挂在娇弱的少女身上，怎么看都很奇怪。柚凛捂脸受不了这么多人的注视，她戳了戳旁边人的腰，木兔敏锐地直起身。
“乖乖站好。”柚凛表情严肃地挠木兔。
木兔笑嘻嘻地将两人的手相握。柚凛感受到炙热的温度，被烫得想要抽离。
木兔则把自己的手和柚凛的手放在一起做对比，“柚凛凛你看，你的手好小啊。”
“啪！”
柚凛一掌拍在木兔的手上，不过，立刻就被木兔抓住了。
“嘿嘿。”
“傻笑什么啊……”
“柚凛凛很可爱啊。”
“略略略！没你可爱哦。”
“是、是、是吗？！”
“嘿嘿，你猜咯。”
柚凛挠了挠木兔的手心，“有点热了，松开吧。”
木兔听话地松开，柚凛又摸了摸他的头发。怪扎手的，下次一定要告诉他，穿浴衣出来不允许涂发胶！
“买点吃的吧。”
“嗯嗯！我去排队，柚凛凛在这等我！ ！ ！”
“好~”
木兔挤进了排着长队的摊位里。
柚凛本来是蹲坐在不远处神社的台阶上等他，但在她走神之际，身后突然有人捂住她的眼睛。
啊，这味道太熟悉了。柚凛心中没有任何担忧。
“黑尾，别闹了。”
“怎么猜到是我的？”黑尾挨着柚凛坐下。
人群逐渐多起来，黑尾小心地护着柚凛，让她不被其他人挤到。
“是气味哦。”
“嗯？”黑尾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随后抬头扬起眉毛，“哇，柚凛果然对我很熟悉，是爱上我了吗?”
“！”饶是知道他们几人对自己的感情，柚凛还是不免被黑尾的直白惊讶住。
她敷衍地嗯嗯嗯。
黑尾没把这当回事，后方有人摔倒了，黑尾仗着个子小心地将柚凛护在怀里。两人坐在边缘观赏对岸的船和岸边的人。
柚凛依偎在黑尾的怀里，她淡色的唇彩在黑夜中却显得格外艳丽。黑尾盯着她的嘴，心中疑问，她是故事里的妖女吗？明艳动人的她与之前遇见的很不一样。
黑尾从她的眼里没有看出任何的情感和不适。
可是，她现在在自己怀里诶。刚刚她不是和木兔很亲密吗？她就没有一点波澜吗？好无情的女人。
“我刚刚看到了。”黑尾不喜欢看柚凛这样一副冷静的模样，他想让柚凛的脸上出现害怕和紧张的表情，不是假装的，是真实的。
柚凛的羞涩总是表演得恰到好处，太完美了，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总是完美。完美到虚假。
“嗯？看到了的话，那就看到了吧。”柚凛面不改色，甚至还用手拍了拍黑尾的面庞，“凑近了看，铁朗更色气了呢。”
黑尾抓住柚凛准备抽离的手，“你和木兔在一起了吗？还是，你其实更欣赏我？”
柚凛没有动弹，任由黑尾动作。
黑尾将抓的动作改为握，最后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
“你个渣女！”
“欸？哪有？”柚凛不高兴了，直接抽回自己的手并轻轻地拍了拍男生的脸。
“一点也不坦诚啊。”黑尾无奈地轻笑道。
柚凛站起来，四处望了望。
嗯……这里离和木兔约定的地方又隔了一点距离。
黑尾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柚凛的方向。
“找木兔吗？”
“嗯。”
黑尾听到柚凛没有否认的话，心里难受得要命，但他面上挤出一丝笑。
“哦呀，你对木兔真的好。”
“谢谢。”柚凛不客气地应对黑尾的阴阳怪气。
“我和木兔从国中时期就认识了，他很纯粹，偶尔笨笨的，但是我并不讨厌。”
黑尾听得更加难受了，他跟着站起来，高大的身子将柚凛笼罩在黑暗里。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不要提其他男生了吧。”黑尾的眼眸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柚凛的背后是墙壁，黑尾动作麻利地将人再次拥进怀里，不甘心的又问了一遍。
“你对我什么感觉。”
一阵风吹来，柚凛紧捻着黑尾浴衣一旁的黑色衣带。
“你之前是喜欢我的吧。”
“在枭谷黄金周集训的时候。”
柚凛轻轻推开黑尾，和黑尾面对面站立互看，她根本抵挡不住黑尾热情的攻势，只得率先败下阵来。
“嗯。”
即使周围的声音很嘈杂，即使柚凛说话的声音很小，但黑尾还是听清了。她说喜欢。
“不过，我现在不知道了。”
黑尾的嘴角还没完全扬起，又听到了她的后半句话，整个人便如遭雷击般怔愣在原地，心中顿生出郁闷感。
“为什么？因为木兔还是赤苇？或者……是研磨？”黑尾在念到研磨的名字时，有点慌神。
研磨和柚凛多年的情谊，自己能插进去吗？
“不是。”柚凛叹了口气，往前走，“是我的问题，我太……”
“贪心了。”黑尾补充她未尽之话。
柚凛没有否认，黑尾的目光放在她纤薄的背影上，心情十分复杂。
“啊，对了。你不是问我怎么猜到是你的吗？是气味没错，你靠过来时，我最先闻到的是你身上的香气。”
“黑尾君，用的香水究竟是哪款呢？”
柚凛的头发整齐的盘在脑后，头上还簪着漂亮的花和银饰。她歪头隔着一段距离和黑尾对视，黑尾感到自己这颗心在叫嚣着不要放手，不要放开，不要让她离去。
黑尾铁朗从不知道自己会用香水，所以她是怎么闻出来的？人群再次变得拥挤，柚凛没有再站在那里了，她没有等黑尾，如故事里的妖女一样又离开了。
黑尾蓦地想起女生门讨论的话题，如果经常闻到爱人身上独特的气味，那他们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所以，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吗？
黑尾捏了捏手心，将它放在自己的鼻前轻闻。
那是柚凛留下的气味。
是冷冽的柚子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