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只觉得红红可疑,可细心一想陵容还是将她留在了启祥宫里,寻常也不用她做粗活,只是让她做些针线活,原本她身子有些弱,陵容让卫临仔细帮她调养。
这回出宫避难,陵容思来想去还是准备将她带出宫去。
陵容走得急,妃嫔们又被皇后叫了去,这样也好,免得兴师动众惹了皇上不喜。
等去了畅春园时候已经是太阳低垂,园子里得了消息,早早清理了云涯馆,管事太监郭海早早候着。
别看陵容如今窘迫,可只要有皇子就有希望!
等琥珀和翡翠扶着陵容下了马车,郭海立马上前行礼:“奴才郭海请安嫔娘娘安。”
陵容给琥珀使眼色,又对郭海说:“公公起来吧。”
琥珀上前赏了个荷包:“请公公喝茶。”
郭海面色一喜:“奴才多谢安嫔娘娘。”
等到了云涯馆,打发走郭海,让众人分食了例菜,琥珀临时借了个炉子来熬了粥,陵容用了小半碗,在园子里又走了几步,这就洗漱歇下。
第二日,玛瑙去和郭海商量小厨房事宜,琥珀拿着临行前小夏子暗中给了的酒壶,又吩咐郭海备了一桌席面。
瞧着离晌午还有一段时间,陵容让翡翠翡翠从膳房提走了食盒,这就准备去关押隆科多的小馆。
郭海得了小太监传来的消息,嘴里嘀咕着:“不该啊,都说安嫔心思细腻,怎么会?”
小太监灵光一闪:“莫非安嫔要借隆科多复宠?”
“愚蠢!他一个戴罪的外臣如何能管的了内庭?”
说着郭海露出惊恐神色:“外臣?内庭?年羹尧!隆科多!”
“哎呀不好!塌天祸事!”
小太监见郭海这样不解,郭海连忙说:“去,速速让众人来前殿,就说本总管要查账!一盏茶不到的各打三十板子!”
小太监不敢耽搁,立马出去传话,没一会各处当值的太监们就都聚集在了郭海这里,郭海声色俱厉训斥了一顿,只把他说的口干舌燥。
路上琥珀有些疑惑:“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陵容就笑了笑:“看来这位郭公公也是厉害人。”
门口守着的侍卫许是得了皇上这边的人打了招呼,行礼后放陵容进去。
没想到隆科多竟然在读书!
隆科多被圈禁,只不过他到底算是皇亲,从前也是见过陵容的,此刻他放下书问:“安妃娘娘竟然来了。”
“老大人言重,本宫御前失仪,如今不过是嫔位罢了。”
“不知安嫔来是?”
“都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本宫如今与大人也算是同病相怜。”
“不过是一时的磕磕碰碰罢了。”
隆科多听了并不言语。
陵容让琥珀摆上酒菜,琥珀和翡翠退出去紧守在门口,陵容这才低声继续说:“天无二日,国无二君。”
隆科多有些惊讶:“安嫔倒是胆子大。”
“本宫虽然做不得皇后,日后也是太妃,皇上既然厌弃了本宫,本宫自然不能束手就擒,自然要为日后谋算。”
“六阿哥娶佟家女,七阿哥娶蒙古女。”
隆科多听了笑着说:“安嫔倒是好算计。”
“来日方长,哪能急于一时。”
“今日本宫不过是悄悄走一趟探探舅舅的心意罢了。”
“亲上加亲,这不是从古至今至理。”
隆科多听陵容喊他舅舅,一时有些恍惚,陵容笑着拿起酒壶说:“这是本宫出宫时候,太后身边的竹息姑姑赏下的。”
“哦?”隆科多有些惊讶。
陵容给他倒了一杯酒:“舅舅品一品,与从前可有几分不同?”
隆科多似乎是想起了往事:“从前?”
“呵呵。”
隆科多端起来酒杯闻了闻又说:“一个福晋只怕是不够。”
“八阿哥的婚事,本宫也算是能做的了主。”
“惠妃?你与惠妃交好,又是姻亲,这话不假。”
说着隆科多心里一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陵容平静看着他。
隆科多察觉有异,陵容则笑着说:“晚了。”
说着忽然琥珀和翡翠推门进来站在陵容身前,陵容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隆科多。
“你出身大族,听说诗书也是精通。”
“不知还记不记得《明史.茹太素传》里,明太祖朱元璋设宴赐酒给茹太素时说的话?”
隆科多越发惊怒:“你这贱妇!好大的胆子!”
“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若不是为了太后清名,你这老贼岂能被赐酒?”
隆科多心头一慌:“你……你……”
外头侍卫想来是皇上眼线,陵容这就高声呵斥:“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不只是佟家,只怕孝懿仁皇后泉下有知也愧对先帝。”
“贱妇住口,安敢提及孝懿仁皇后?”
陵容嗤笑一声低声说:“当年你送太后入宫帮孝懿仁皇后固宠,害的太后母子分离,你虽立了功劳,可皇上也赏了你,贪心不足,你到底失了为臣之道。”
“莫非皇上称你一声舅舅,你还真当真了不成?”
隆科多此刻毒发吐血,陵容叹气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再不管隆科多垂死挣扎,陵容带着琥珀和翡翠出去,对侍卫招招手,一个圆脸侍卫上前来行礼:“奴才请安嫔娘娘安。”
这小侍卫消息这样灵通,在园子里当差竟然知道自己已经被降位,看来是皇上心腹。
陵容神色严肃说道:“瞧着他像是有宿疾,还得小心照看。”
这小侍卫当即回道:“奴才明白。”
“园子里宽广,娘娘还请小心。”
郭海那里拘着众人,不断查着账本,一页一页详细翻阅,把人们拘在院子里,但凡发现错漏即刻就在院里行刑,直到小太监回来对他耳语几句,他总算舒了一口气,这才遣散了众人。
“今儿的事情烂在肚子里,若是被人知道了,只怕咱们性命不保。”
陵容得了那壶酒,在里面动了手脚,掺了旁的酒进去,缓和了毒性,隆科多挣扎了三日才气绝身亡!
陵容自打送了毒酒后就闭门不出,开始茹素,每日里手不释卷抄了几卷《佛说长寿灭罪护诸童子陀罗尼经》与《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
太后得了消息叹气一声:“难为她了。没想到哀家痴长了年岁,还得靠她来宽慰。”
皇上得了消息沉默片刻,苏培盛见皇上没动静,正要告退时候,忽然皇上开口:“既然抄了经书,你去拿回来供在宝华殿。”
苏培盛连忙应下,心里感慨,安嫔娘娘算是度过了一座难关!
心里忽然想起了当日陵容在出宫前和他说的话。
看来这宫里的确该进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