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辊冷轧机呐……
实际上，国内所谓高精度钢管制造工艺也是保持在三辊这样的框架里不断改进。
当然了，人家那个是连轧机。
相比程东钢管厂这种单张轧机，不仅节省了反复加热的能源和时间，连续稳定的张力也能更好地保证轧件的尺寸精度。
宁川看人家那机器确实很喜欢。
但作为一个成体系的系统工程，可不是他一个人捏个扳手就能做到的，那工程量可大。
不仅是宁川，老李家里这点机器也不顶用，真要是改成连轧机，估计最后也就剩点零件还在了。
真弄出来，他要开学了。
所以，为了赶上甚至超过别人家地的产品质量。
宁川的设想是把原本的定式三辊改为浮动式四辊，而本身是浮动的芯棒改成固定式。
这样设计后，就从原来的追着材料变成了逼着材料轧制。
宁川不懂人类教育，尤其搞不赢小孩子。
不过对于圆钢来讲，这样确实是听话很多。
不过图纸他能画，东西可没办法凭空变出来。
这样改造的话就得找个大一点的机械厂去重做牌坊了。
他是哪哪都不认识，也就只能让李云皓去办这件事。
幸好李云皓就跟固定Npc似的，只刷新在熟悉的地方。
“李哥。”
宁川老老实实托着电脑上前，给他看刚画好的图纸。
“整体我想做个闭式的，但辊轴下我又做了一个轴承，轧辊就不用经常换了……”
李云皓托着个下巴，听得一脸认真。
“不懂。”
“……”
他还是去找钱工算了。
“唉唉唉，别走啊。我能干，你说我做什么。”
李云皓把墩布往旁边墙上一甩，在水泥墙上留下几道印子，他侧身拦住宁川。
宁川抬眼看了下他，还是打算再给他一个机会。
当然最主要的是，门就一个，李云皓块头不小已经堵了个结实，宁川他出不去。
“能不能去找个机械厂，要稍微大一点的、精度高点数控机床，把这些零件车出来。”
李云皓侧过头来看他的电脑，一口应下，“行啊，那有什么不行的。”
宁川把电脑递给他。
“图我都出出来了，但您就拿着我的电脑过去，源文件也在里面。”
“嗯嗯。”
“没有sw的话，用cad也是能打开，但厂里应该都有。”
“嗯嗯嗯。”
“零件车完的话先别组装，回来给我看一眼，咱们自己装。”
“嗯嗯嗯嗯。”
“嗯嗯嗯嗯个头啊，听明白没啊。”
宁川侧过头去看身边的老大一只，原谅他以貌取人，他总觉得李云皓是个莽夫。
“没问题，肯定给你办好。”
“那你快去吧，我们时间紧。”宁川拍拍他的肩道。
“好，嗯……川儿，屏幕锁了。”
宁川：……
还是觉得不靠谱……
李云皓话密，人倒也勤快，没多时就联系好厂子出门了。
临走时还给宁川又翻出了个笔记本。
他同一个品牌的老版经济款，但也要两万多块了。
没想到李云皓看着大大咧咧的，居然还挺小资。
宁川也没客气，直接搬着电脑挪到了厂房去，虽然这些机器都还能用，但很多地方磨损都很严重了，急需更换。
还有一些必须要淘汰的。
尤其那个酸洗池，什么年代了还用盐酸，那玩意毒性多大。
总得来讲，钢管厂的这些机械修修改改，扔扔捡捡。
整整十三天，宁川是每日加班加点的干。
早上八点多赵叔给他送进来之后，再出去就是晚上八点了。
中间吃饭都恨不得是李厂长给他送进来看着吃，要不然宁川真的会把饭点错过去。
等到他正式拼装这些设备的时候，本以为会是钱工在一旁帮忙。
但实际上，钱工对于电子化的机械图纸有些接受不良。
反到底是李云皓，年纪轻，学得快，最主要的是劲大。
宁川虽然个子不矮，但很单薄，尤其是18、9岁正长个的这些日子，越拉越长，正是最麻杆的年纪。
其实说到底还是养的娇了，平时一点不爱运动。
他这两天搬铁干活的日子，感觉身体质量蹭蹭飙升。
“李哥，你先别弄了，去发个通知跟工人说明天过来开会了，虽说发着工钱，再耽搁两天，全跑别人厂子里去了。”
宁川手里活干完，东西往一边一扔，就坐到桌子上了。
现在就差李云皓手里的打标识的机器没调试完了。
那玩意宁川压根没动，就是看看能不能运行罢了。
“有你娜姐呢，还担心什么，早通知下去了。”
“我娜姐……”
就是有周娜，宁川才有点担心。
那姑娘跟她相处久了有点原形毕露，这些日子正追ShE追的有点疯。
宁川托关系从香港给她弄了张带签名的专辑，被周娜强行当成同担了。
他这两天是尽量绕着点走，生怕碰上又给他听mp3。
“走吧。”
李云皓脱下那件沾了机油的老头背心，顺带着拿着脱下的衣服擦了擦手。
这才套上自己干净整洁的短袖，凑到坐在桌子上的宁川身边。
“剩下的明天再调试，我们去城里买礼物，叔叔阿姨不是要回来了。”
“……”
宁川不语，因为他知道他妈妈暂时还回不来。
印尼那里很快就会有一只大象因为误入铁轨，然后被火车撞断了腿。
当地的动保组织总共才十来个人，根本处理不了。
相比瘸腿大象，她儿子活蹦乱跳的，那肯定还是大象更重要一点。
两口子想都没想就抛弃了嗷嗷待哺的崽。
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想着打回来。
宁川这才一气之下跑就燕京待着去了，结果这一待就是二十年。
当然，过年啥的他也回家的，他只是生气，又不是傻。
但这也是他悲惨生活的开始。
这回可更好了，分不够，想跑都跑不了。
“天呐，今天可是周日。”李云皓抱头扬声道，他看宁川不说话的模样，自然是以为他不想动。
动作之夸张，宁川是一点不信。
不过李云皓确实是陪着他连轴转了很多天。
他平日到家也就趴下了，李云皓却还有厂里的其他工作要做。
虽然李厂长说他们这厂子说是没订单，其实还是有的，只是有点入不敷出。
宁川这么一倒腾，原本能来的订单就得推出去，手里有的订单也得外包出去。
里里外外可能得有两三万的违约金和成本，但宁川问了两次都让李云皓含糊过去了。
“走吧，我们去溜达溜达。”宁川一伸腿从桌子上下来。
虽然宁川并不是很想动。
………………
04年的江城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
厂里的破烂面包车，窗户都快掉了。
宁川死拽着扶手不敢撒，每过个坎他都得飞起来十公分。
真是服了。
“就一定要去吗？其实休息一会儿也可以，我们明天还有工作呢。”
“去呗，闲着你就睡得着？”
机器虽然已经调试好了，但毕竟还没正式开工，到底如何谁也说不好，宁川虽然很有信心，但并不妨碍他紧张。
所以他也确实是睡不着。
“那不如我们去找个地方吃饭，我们两个大男人一起去逛商场怪怪的。”
“哼，大男人，你自己当啊，我还小呢，我刚26。”
宁川：……
“……去去去，去还不成。”
真是服了。
宁川两手一盘，缩在座椅里便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