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呆坐在95号院四合院中中院东厢房里,往昔的回忆犹如汹涌潮水,将他彻底吞没,痛苦之感令他几乎窒息。
他用一只手紧握着那翡翠的平安无事牌,另一只手拿着叮当镯首,眼睛看着那如意簪,沉默良久,机械地晃了晃手中的叮当镯,传来清脆、悦耳的叮当声。而他的嗓子发出一阵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沙哑的声音,眼神空洞而迷茫。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将首饰轻轻放进首饰盒最下层,锁好后,把钥匙还在脖子上,又默默把盒子塞进柜子的夹层里。随后,他拖着沉重的身体躺到床上,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屋顶上的木板,空洞的眼神中满是挥之不去的哀愁,久久无法回神。
老伴就坐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他,没有说一句话。
屋内安静得可怕,与院子外面大人小孩谈天说笑、吃饭嬉闹的热闹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寂静到仿佛掉落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易中海的老伴对他这样的状态已经习以为常,逢年过节时,易中海时不时就会陷入这种莫名的低落情绪中。
二十余载时光悠悠而过,她对易中海的那份爱意,早已在心底生根发芽、肆意疯长,成了他生活的主心骨。
在这漫长岁月里,他事事都听易中海的指示,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句不经意的话语,她都会当作最重要的指令,全力以赴去完成。她心里明白,只有这般全心全意的付出,才能真切感受到自己在易中海心中是有分量的,是重要的。
然而,她的内心深处,始终藏着一抹酸涩。易中海的心里装着另一个女人,尽管她从未得知那个女人的名字,易中海也从未向她提起。
每至逢年过节,阖家欢乐之时,或是春暖花开、桃花绚烂之际,她总能捕捉到易中海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思念与温柔或者拿出那几件首饰,在哪里睹物思人。那是独属于易中海和他心中那个人的情绪,从不理她,这让她心里满是嫉妒。
她无数次在心底暗暗较劲,可又无奈地明白,自己作为活人,却怎么也争不过一个活在易中海回忆里的故人。
但即便如此,她也从未想过放弃。这份爱,早已深入骨髓,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她守着这份酸涩又炽热的爱意,在日复一日的相伴中,默默坚持,期待着有一天,自己能真正走进易中海的心里,成为那个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存在 。
曾有一回,易中海又陷入了那种低沉压抑的情绪之中。她心疼极了,在一旁看着,心里不是滋味。她一直都知道,易中海的心里藏着一个女人,虽然她觉得那个人,早已不在人世,但她有时还是忍不住想:自己一个活生生的人,难道还比不上一个逝去的人吗?
出于关心与在乎,她鼓足勇气走上前去,想要安慰易中海。可没想到,慌乱之中,她不小心碰到了易中海视若珍宝的首饰盒,里面的首饰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这一下,就像是点燃了火药桶,易中海的情绪瞬间爆发。
只见他双眼圆睁,眼神中满是决绝与愤怒,整个人仿佛被怒火吞噬,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他冲着老伴大声怒吼,一边吼还一边做出驱赶的动作,甚至失去理智地动起手来,嘴里叫嚷着要把老伴撵出家门,还决绝道两个人日子不过了,要分开。
说起这老她与易中海的缘分,那还得追溯到很久以前。她第一次遇见易中海,她在破庙里躲雨,看到易中海躺在那里性命攸关之时,是她冒雨采了一些草药,救了易中海。
但是,若不是因为她救了易中海,她根本无法留在易中海身边。想当初,若没有易中海的一个男人陪着,她大概率早就死在来京城的路上了。一个身无分文、毫无依靠的女人,又怎么可能独自长途跋涉来到京城呢?
是易中海,带着她一路奔赴京城。抵达京城后,易中海萌生出与她分开的念头。也说了出来,可她身无分文,又早已在一路相伴中,将整颗心都交给了易中海,一门心思只想和他过日子,便厚着脸皮紧紧相随,易中海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她清楚自己模样实在拿不出手,脸色发黄,身形骨瘦如柴,头发也凌乱不堪,和仪表堂堂的易中海站在一起,简直是天壤之别,怎么看都配不上他。然而,她曾对易中海有救命之恩,易中海念着这份恩情,又见她实在可怜,终究还是心软将她留了下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时常出双入对。周围不明就里的人,渐渐都以为他们是夫妻。一来二去,两人半推半就,真就像寻常两口子那般,过起了日子,开启了属于他们充满烟火气的平凡生活,磕磕绊绊中,倒也有了家的温度 。
那时的她,她常常觉得,自己能为易中海做的实在太少。每天也就是帮着照料他的生活起居,给他洗洗衣服,在生活琐事上伺候着 ,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让自己为他多费些心思、出一份力。
后来易中海找了师傅学手艺。那些日子,易中海虽然忙碌,但从未在吃穿用度上亏待过她。
久而久之,她对易中海的感情,早已从最初的感激喜欢之情,变成了深深的依赖与爱慕,爱到无法自拔。毕竟,易中海本就一米八,身姿挺拔,头脑聪慧,满肚子学问,说话做事条理清楚。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能成为轧钢厂技术骨干。
不然,以易中海的情况,年少聪明多金,定能找到比她好百倍的女人。当初他师傅就想把女儿嫁给他,都是因为她,他没娶。师傅对他就没有那么好了。
那段时间他学艺有多难,她知道一清二楚,她也知道他心里有人,有多在乎那个人。但是她不管,反正和她过日子的人是她,生同床共枕,死同穴而眠。她喜欢他不舍得离开他,时间越久她对易中海越了解,易中海让她更是让她彻底倾心。
两人一直没有孩子,抓药吃了不少,还没有。她心里很愧疚,认为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都是她的错,要是有个孩子,她和易中海是不是就能热热乎乎的过日子了。有孩子了,他也不能一直想着那个人。听别人讲收养一个孩子,就能带来好孕。
回家和易中海说了,可是易中海不答应,她在喜欢孩子,从那以后再也没提。她很喜欢易中海,也很喜欢照顾他,还喜欢听易中海的话。易中海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她有价值,能帮上他的忙。
她和易中海一起生活,日子平淡又真实。有时,两人像寻常夫妻那般,你一言我一语,有说有笑的,家里满是温馨。
可有时,她又觉得彼此的心隔得很远,那种难以言说的距离感,让她心里空落落的。
她一直因为没能给易中海生孩子而满心愧疚,觉得自己无法为易家延续香火,是个罪人。
毕竟,在她的观念里,传宗接代是婚姻里极为重要的事。但易中海却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总是温柔地安慰她:“别多想,我是为你的身体考虑,有没有孩子都一样,只要我们俩好好的就行。”
他和易中海说过这事,半个月后的一天,有人找到她,问她要不要孩子,说孩子的爹妈都不在了。
她心里一阵激动,满以为这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礼物,兴高采烈地跑回家,跟易中海说:“有人要给咱家送孩子,咱们要不要?”
没想到,易中海听后却生气了,皱着眉头说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要!咱们有孩子就有,没有就两个人过,这样挺好的,别再提这事儿了。”她看着易中海严肃的神情,满心的欢喜瞬间凉了半截,委屈与不解在心头蔓延,可又不敢再多说什么 。
只要她不动那个首饰盒,不动那些首饰,不再提领养孩子的事,易中海就从不凶她,易中海从不嫌弃她不会生养。
所以,每到这时,她都会默默地陪伴在旁,心里想着只要熬过今晚,等明天睡一觉醒来,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与此同时,易传宗正躺在招待所的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两天在京城的经历如走马灯一般,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来京城都两天了,他却还没来得及去看一看原主生前在后海购置的那座两进院子。不仅如此,母亲在故宫东侧留下的二进四合院,还有爷爷在王府井遗留下来的三进四合院,他也都尚未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