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
连续两箭。
岁雪眼眸微眯，干净利落的双箭齐发。
她看清了。
灭明并不是真的疯了。
而是在刻意激怒明昭，吸引火力。
然后给岁雪留出一个空白，一个可以擒王的空白。
岁雪不傻，她争取，也利用好了这个机会。
“啊……”
一阵沙哑痛苦的尖叫。
众人瞬间一愣，目光齐刷刷的投向明昭。
趁着众甲士分神的间隙，灭明看准时机。
漂亮的狐爪猛地竖了起来，利落的划破两只狐狸的咽喉。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便轻笑一声，神色暗了下去。
而后，随手捏住两颗狐狸脑袋，猛地攥拳。
硬生生将那狐首给捏爆了。
空气瞬间凝固。
一时间，明家军静止了片刻。
但也只有片刻，毕竟到底是训练有素的精锐，片刻后就反应了过来。
灭明见状，挑眉。
此时此刻，他浑身浴血，那身白衣几乎快要通体染成红色，质感已经彻底变成湿润的。
他却恍若未觉，只是轻抬手，拭去下巴处的血迹。
素手被赤色环绕，好像戴了一层红绸。
岁雪呼吸一滞，忍不住抬头看向他的侧颜。
桃花眼下，血迹斑斑。
他本就好看，这血迹一洒脸上，非但不显狼狈，反而带了点阴森的诡谲美感。
岁雪心头一动。
我去，之前怎么没发现灭明这人，还怪带感的。
阴湿男鬼味好重。
察觉到抱他的人心思有异，万山寒心头说不出的烦闷。
胸口好像是被人堵住了一样，传来一阵阵的钝痛。
他忍不住轻咳一声，吸引岁雪的注意力。
但徒劳无功。
倒不是因为岁雪花痴，而是因为连他自己的注意力都被灭明吸引了去。
只因。
灭明干的事太过血腥残忍。
他先是长臂一展，信手就抓了个狐狸卫兵的眼睛。
两颗浑圆的眼珠子滚落在地。
而后被灭明一脚踩得稀碎。
剥皮抽筋、活刮断肢、割蛇挖眼。
要多残忍有多残忍。
万山寒蹙眉，修长的手指遮住岁雪的眼睛。
“不要看。”
岁雪一怔，鼻尖传来清冷的幽香。
落魄至此，万山寒的掌心却依旧带着雪莲的香气。
那股清香冲淡了她周身的血腥味。
她下意识想挥开万山寒的手，但未曾想，他反手拉住岁雪的腕子。
文弱如他，此时力道却大的岁雪挣脱不开。
她整个人，以一种被环抱的姿势搂在万山寒怀中。
……
灭明瞥了二人一眼。
而后“轰”得一声，把一只狐卫的尸体扔到地牢牢门上，竟然硬生生摔出牢门一个大窟窿。
看着几乎被摔成肉酱的战友，众狐狸甲士又惊又怒。
“这次，是从谁开始呢。”
灭明歪头，勾唇扬起一个无辜的笑意。
好像方才的那些残忍之事，并非出自他手一样。
直到明昭疼得受不了了，咬咬牙道了一句：“撤退。”
众狐卫这才如梦初醒，匆匆聚集成团，逃了出去。
“没事了。”
万山寒松了口气，拿开放在岁雪眼睛上的手。
“欻——”
灭明一脚踹开被砸成骷髅的牢门。
岁雪一怔。
对上那双幽暗的眼神，她知道灭明又生气了。
“是啊，没事了。”
灭明的眼神轻飘飘的落在万山寒身上。
“你什么都没干，等着女人去救你，当然没事咯。”
“从头到尾除了窝在她怀里躲着，你还干了什么？”
轻描淡写的嘲讽。
岁雪暗道一声不好，预感到两人即将吵起来，她着急忙慌岔开话题。
“万先生身子不好，我们先送他回去吧。”
灭明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跟上。
由于万山寒住的山洞太远，岁雪担忧他身体状况，便寻思着先就近挑选个舒适的山洞安置他。
灭明一眼看出她的心思，抱臂，冷冷嘲讽道。
“找那么好的山洞做什么，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他不行么。”
岁雪嘴角抽搐，还是耐心的寻了处地方安置他。
万山寒刚一放下，灭明就啧了一声。
“还不走？”
岁雪没抬头，只是细心的替万山寒整理衣物，柔声道。
“我想照顾他一会。”
灭明气笑了，刚想说什么，万山寒却率先一步打断。
“灭明军师该不会是想带首领走吧？”
灭明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
“你管我？”
万山寒被呛了句，倒也不生气，只是面无表情道。
“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残忍的人，不适合和统领这样好的人交往。”
想起刚才血腥的画面，万山寒心头恶寒，面色也不太好看。
岁雪本以为，灭明闻言会发火，或者恶狠狠的怼回去。
但是没有。
她下意识把目光投向他。
只见灭明不语，只是沉默着。
他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类似于迷茫的神情。
而后久久不语。
万山寒下意识握紧岁雪的手腕。
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能放走岁雪。
否则自己会后悔的。
灭明看着眼前场景，也不阻拦，只是轻佻的笑了笑。
转身就走。
岁雪一愣。
万山寒握住她手腕的力道越来越近，尝试聊些自己的事情转移岁雪注意力。
岁雪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看那抹赤色身影越走越远。
她感觉得到灭明不太对劲。
但是具体是哪里不对，她似乎又说不出来。
她沉默片刻。
良久，叹息一声，轻轻推开万山寒。
万山寒眼底闪过受伤，忍不住说。
“灭明那样残忍的人，您不适合和他有所来往。”
“刚才的场景……”
岁雪揉了揉眉心，大步朝他离开的方向走去，撂下一句。
“好了，和谁交往，我心里有数。”
“再者。”
“我也不是一个喜欢被别人教育该怎么做事情的人。”
说罢，她没有回头，自然也不知道身后人近乎破碎的蜷缩成一团。
一出山洞，就是如银的月光。
将地面上的血迹照的清晰。
岁雪顺着血迹寻前走去。
但见脚下的血色竟是越来越浓。
她怔住。
按理说，这个天气，又隔了这么长时间。
灭明衣服上的血迹应该干了才对。
怎么会……
怎么会留在地上的血迹反而越来越多了。
岁雪背后一凉，加快了寻找他的速度。
除非……
除非……
地上的血并不是别人的血。
而是灭明自己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