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门户见，文武路皆虚途
“兔崽子，还不走？等着老子请你？”
伍师伯似乎知道他在擤鼻子，头也没回，就冲着身后嚷道：
“小兔崽子，这淮阳春虽是刚开业，但也是猛龙过江，蟹粉狮子头、雪菜肉丝炒年糕、龙井虾仁、扬州大煮干丝这四道菜烧的格外地道。
也是你小兔崽子幸运。人家刚来我们四九城立棍，想着和我们这些老字号好好相处，才有今天这个闭门交流的机会。我们出两道菜，换人家四道菜。
而且，执弟子礼的是你，我作为师伯交流两道菜，我们也没吃亏。本来我是打算带李一手来的，亏你小子脸皮厚。
算你欠你师兄一个人情~！你将来看怎么补偿你师兄。这种机会，三年五年也就一次。大家都是吃这碗饭的，能学多少，全凭自己本事。”
何雨柱疯狂点头，堤拉着各式礼物跟着师傅后面。师傅两手空空，背着手走在前面。
何雨柱下定决心，下次自己带马华和胖子出门，一定也要学习伍师伯。当师傅的呃，就必须两手甩甩，啥也不能拿！就连自己的宝贝菜刀，也得让他们背着~！
“柱子，你赶紧考虑好告诉我 。咱们这种闭门交流，分两种。一种文路子、一种武路子。”
何雨柱一脸懵，“师傅，什么是文路子，什么是武路子？”
伍师伯：“文路子的交流方式，就是只做，演示给对方看，全程不遮不挡，秘制调料也不藏，你都能看、能摸、能尝但不能问。这也是咱们这一行，厨艺交流的主要方式。
还有一种，就是武的交流方式。我问你答；你问，我也必须答。包括秘制调料，特殊手法，谁也不能藏私。
如果走武路子，咱们交流的两个拿手菜，啥秘密手法也都得抖落个干净。今天的交流，是走文路子还是武路子？你来定！”
“师伯师傅，咱走文的。”何雨柱毫不犹豫的说道。
“哦，为什么？你不是想学本事么，那应该走武路子才对。你别有什么负担，师伯今天带你来，就是想让你开开眼，两道菜而已，咱换了人家四道，咱也不亏！”
“师傅，我要说实话，说错了什么，您别生气，可以吗？”
伍师伯这额头青筋微微起跳，顿住脚步：“皮猴子，你说！”
“师傅，我实话说。知道您给这个机会以后，我已经偷着去淮阳春尝过了。我这两个礼拜，天天都泡在图书馆里翻这几道菜。我在轧钢厂也私底下两次做过这四道菜了，自问已经有了淮阳春饭店堂食的八九成水平了。
如果说还需要提升，那就是个别配料的比例剂量、添加时间和火候上了。而我差的这些，用‘文’的方式，咱两尝一尝配料，认真观察他的手续和手法，基本足以复原出来了。
而且，您也说了。咱四九城这些年，大师傅们之间的交流都是走的‘文路子’。咱就当普通交流，您毕竟是特级大师，咱又是地头蛇，正常交流不跌份，不必为了我学艺，过度折了腰。”
伍师伯顿住，定定的看了眼梁师弟的傻弟子，点了点头。
“你李师兄说的对。来之前，我也问过李一手，他就跟我说。如果我要是给你说有文有武，你肯定选‘文’。”
“ 啊，我师兄真这么说？”
“嗯，他说了，你小子好学，脸皮厚，但是心思重。其实，蠢笨如猪。要是跟你说，四九城都是走武，你肯定走武。要是四九城都走文，你肯定走文。”
何雨柱如遭雷击。“师傅，你们这整的啥啊，一套一套的。那到底咱们四九城是走文的，还是走武的啊？”
伍师伯哈哈大笑，说道：“何大清真是生了你这么一个蠢笨如猪的儿子。除了厨艺天赋，稍微复杂的人心，你是一点都摸不透。
我且问你，当年你还小的时候，你爹带你交流过好几次厨艺，且不说你爹带你和同门师兄弟交流。就是带你去泰丰楼、仿膳饭庄交流的时候，是文路子，还是武路子？”
何雨柱堤拉着东西，跟在师傅后面，一边走，一边回忆：“文路子、武路子。。。师伯师傅，我真想不起来了。”
“蠢货，哪有什么狗屁文路子、武路子，都是骗人的！你要记住。你是拿自己吃饭的手艺，对方也是拿自己看家的本领。如果你们水平相当，那是文是武都没狗屁差别。
如果段位之间有鸿沟，无论文武，结果都出来时，依然还是碾压的。
技术骗不得人。你若没有本事，想守也守不住，你若有本事，他学去了又如何？你以为我这辈子收了上百个记名弟子，就咱们峨眉酒家哪些招牌菜，上百人我都指点过了，我不传，我弟子不传？如果只是靠一两手所谓的‘绝技’，那只能开个铺子，是不可能去掌控一家酒楼~！
你若不是刚才说了剂量、时间和火候。那你就是块朽木，此刻我都叫车回家去了~！”
“哦。”何雨柱恍然如梦，彻底理解过来。自己父亲和师兄弟们交流时，可以说都是“武路子”。有什么问什么，因为大家自小在一起学艺，也不担心彼此背刺，教的用心，学的努力。
这属于可遇不可求的缘分。就像自己拜师了的梁师傅、王师傅、伍师伯、后期的刘师傅。他们教东西不藏私、不计较，不害怕。
但这种情况太难了。所以需要父子、师徒关系作为纽带。但这层纽带，只能带你入门，保你温饱乃至小康。
但要成为厨艺上的一代大家、成为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就必须打开心胸去去学习。但人家不会无条件教你，因此“交流”成了彼此最公平去获得成长的机会和手段。
就像父亲想要提升手艺，与同行聚会交流时，也曾带自己出去过。现在想来，这种交流也全看彼此水平和天分。
蠢笨的，你说了他也不懂。聪明的，多看两次，甚至看一眼就能抓住窍门，也就是“获得了真传”。
所以，伍师伯才会说文路子武路子是真的也是假的。当你水平高就是“自己段位到了”，看什么都是“真”。但如果你相较对方差太远，那就是你“段位不到”，看什么都是“假”。
至于什么门户之见，又不是武侠话本，旁人学会了也不至于你死我活。就光一个鲁菜，北京早年间是四大鲁菜菜馆，后来是八大，现在恨不得每个区都有自己的鲁菜“八大饭馆”。四九城的人越来越多，自然养得活越来越多的厨子和饭店。
想通了这些，何雨柱就加紧追上伍师伯。把自己刚才所想和伍师伯说了。伍师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脸上笑容更加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