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推开通往公司地下实验室的金属门时，后颈还沾着海风的咸湿。
凌晨三点的实验室亮如白昼，七八个白大褂正围着全息投影的记忆碎片忙碌，蓝光在他镜片上投下细碎光斑。
“定位到了。”技术主管老周摘下防蓝光眼镜，指节叩在悬浮的三维地图上，“记忆里那座破道观的坐标，和黑市监控里消失的灵能货车轨迹重合——玄冥阁就在江海市西郊，废弃的世纪游乐园地下。”
林墨扯松领带，俯身盯着地图上闪烁的红点。
全息投影里，游乐园过山车轨道锈蚀成深褐色，旋转木马的马头缺了半只耳朵，这些都和黑鸦记忆里的画面严丝合缝。
“防御结构呢？”
“外围有三重禁制。”老周调出另一组数据，“最外层是聚灵阵，把灵气凝成雾障当掩护；中间层是困神锁，触发会引动周围磁场干扰；最绝的是第三层——他们在监控摄像头里嵌了符文，实时把画面传到阵眼。”他推了推眼镜，“也就是说，传统黑客技术破不了，得用……嗯，你们修真的那套。”
林墨指尖敲了敲桌面，手机在掌心震动——是叶婉清的消息：“青霄门传讯符到了，掌门问何时复命。”他快速回了句“今晚有更重要的事”，抬头时眼底闪过锐光：“调三组人去游乐园外围布控，灵管局的人等我信号再进。老周，把监控符文的频率参数发到我终端。”
“老板，这太冒险了。”老周欲言又止，“那地方……影盟经营了至少三年。”
“所以才要一锅端。”林墨扯下实验室白大褂搭在臂弯，转身时带起一阵风，“记得三年前我在古玩街捡的那个青玉吗？当时以为是普通古玉，后来才知道是青霄门的认主信物。”他停在门口回头，镜片后的目光穿透黑暗，“有些局，早该收网了。”
西郊的夜雾裹着铁锈味。
林墨蹲在游乐园围墙外的灌木丛里，叶婉清的青竹剑在她身侧嗡鸣，剑鞘上的云纹被雾气洇得发亮。
“第三层监控符文的频率是72.3赫兹。”林墨摸出枚刻着漩涡纹的符纸，指尖在符面划出微光，“虚实转换符，能把72.3赫兹的监控画面复制成十分钟循环。”他抬头看叶婉清，后者正用剑尖挑开一丛带刺的野蔷薇，露出墙内锈迹斑斑的摄像头，“师姐，麻烦借点灵气。”
叶婉清没说话，只是屈指弹了弹剑脊。
青竹剑瞬间化作一道青光钻入符纸，符面的漩涡突然高速旋转，林墨趁机将符纸拍在摄像头底座。
三秒后，摄像头红光闪了闪，画面里的灌木丛果然开始循环——刚才被叶婉清挑开的野蔷薇又缓缓合拢，仿佛从未被触碰过。
“走。”林墨猫腰翻过围墙，叶婉清紧随其后，两人的影子在地面拉得老长。
游乐园的旋转木马在雾里若隐若现，曾经的彩色漆皮剥落，露出底下惨白的木头，像具褪了皮的骸骨。
密室入口藏在旋转木马的底座下。
林墨用手机照亮，金属盖板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和黑鸦记忆里那面墙的纹路如出一辙。
“是影盟的‘隐踪阵’。”他蹲下身，指尖按在符阵中心，吞噬体质微微发烫，“这阵靠灵气驱动，我来破。”
叶婉清的剑尖抵住他后背：“我护法。”
林墨没回头，嘴角却翘了翘。
他调动体内灵力，顺着指尖渗入符阵，那些漆黑的符文突然像活过来似的扭动，试图反嗜他的灵气。
但吞噬体质如黑洞般张开，转瞬就将符阵能量吸了个干净。
“咔嗒”一声，金属盖板弹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地下密室比想象中宽敞。
林墨的手机电筒扫过墙面，整面墙都是加密的灵能硬盘，还有用玻璃罩封存的修真典籍——某本《九曜丹经》的封皮，正是青霄门典籍室丢失的那本。
“他们偷了灵管局的量子纠缠仪设计图。”叶婉清拿起桌上的U盘，封面上印着“国安科研所”的logo，“还有青霄门的‘御剑术改良方案’……林墨，这些东西要是流到黑市……”
“所以得全部带回去。”林墨将手机调成录像模式，镜头扫过满墙的赃物，“证据链越全，灵管局动手越彻底。”他刚要把U盘收进储物袋，头顶突然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林墨，你果然来了。”
阴恻恻的声音从密室四角的扩音器里传来。
林墨抬头，只见原本挂着壁画的墙面裂开，幽冥子戴着青铜面具走出来，半张脸的青紫色纹路像活物般蠕动。
他身后站着个穿黑纱的女人，眼尾点着暗红的泪痣，正是记忆里从未露过面的影舞。
“这次，你可就没那么好运了。”幽冥子抬手，密室四壁突然亮起血红色的符文，地面浮现出八卦阵图，“这是我花三年时间布的‘困仙阵’，就算化神期修士也得脱层皮。”
叶婉清的青竹剑“铮”地出鞘，剑气在她身周凝成青色光罩：“林墨，我破阵，你……”
“不用。”林墨打断她，随手抛出枚暗金色的符纸。
符纸触到血红色符文的瞬间，突然膨胀成一张巨网，那些疯狂涌动的灵气竟顺着网纹倒灌进林墨体内。
他能清晰感觉到，吞噬体质在沸腾——这是比之前吸收黑鸦灵力更纯粹的能量，像久旱的土地遇见暴雨。
“吞噬符？”幽冥子的瞳孔在面具后收缩，“不可能！这符早就在灵霄界失传了……”
“失传的东西，总要有人捡起来。”林墨的镜片不知何时滑到了鼻尖，露出底下灼灼发亮的眼睛，“而且……”他突然抬手按在胸口，体内传来骨骼轻响的声音，“我还有这个。”
密室的空气突然扭曲。
叶婉清的青竹剑发出尖啸，她看见林墨背后浮现出半透明的黑色漩涡，那是吞噬体质觉醒时才会出现的异象。
漩涡所过之处，困仙阵的符文像被橡皮擦抹过般消失，地面的八卦阵图出现裂痕，露出底下潮湿的泥土。
“你……你突破了？”影舞的声音首次带上慌乱，她指尖掐诀，试图布下幻术，但林墨的目光扫过来时，所有幻象都像被戳破的泡泡，“破妄眼！”
“没突破，只是……”林墨的手指按在逐渐碎裂的阵眼上，“借你们的阵，试试新悟的‘数字符阵’。”他转头对叶婉清笑，“师姐你别慌，这波我能一锅炖。”
话音未落，困仙阵彻底崩溃。
幽冥子踉跄后退，被叶婉清的剑气钉在墙上；影舞刚要瞬移，林墨的吞噬漩涡已经裹住她的衣角，她的幻术修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密室的顶灯突然大亮。
林墨摸出手机，对着满地狼藉按下发送键——灵管局的支援队正从旋转木马入口涌进来，为首的安若雪举着“司”字徽章，身后跟着荷枪实弹的队员。
“林先生。”安若雪看了眼被制住的幽冥子，又扫过满墙的赃物，“这次的功劳，灵管局记你首功。”
“功劳无所谓。”林墨弯腰捡起那本《九曜丹经》，指尖拂过封皮上青霄门的标记，“但有些人，该为偷的东西付出代价了。”
叶婉清收剑入鞘，目光扫过被押走的影舞，最后落在林墨发亮的眼睛上。
她没说话，只是将储物袋递过去——里面是刚收走的所有灵能资料。
林墨接过储物袋时，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
凌晨的风从密室裂缝钻进来，卷走了最后一丝血符的焦味。
他望着逐渐亮起的天际线，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公司服务器提示，所有证据已备份完毕。
“该回青霄门复命了。”叶婉清转身走向出口，声音里难得带了丝轻快。
林墨跟在她身后，望着她被晨光镀亮的发梢，突然笑出声：“师姐，等会掌门要是问我去哪了……就说我去帮灵管局抓贼了？”
“你最好自己说。”叶婉清的脚步顿了顿，“不过……这次，他应该不会罚你抄《青霄戒》了。”
密室的灯光在他们身后渐次熄灭，而东边的天空，正翻涌着鱼肚白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