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救人心切,但苏哲并未失去理智。
现在是敌人在暗,自己完全暴露在明处,在没搞清楚幕后之人是谁之前,他不打算暴露底牌。
更何况,这个阿斌一系列行为极为反常,很可能是阴谋中的一个成员。
所以两个机器人并未直接现身,而是紧紧抓在岩壁上,拖住阿斌的半边身子,确保他不坠入悬崖。
来到跟前的苏哲,一手抓住阿斌的裤腰带,一手抓住他的领口,就往里拖。
可任凭他如何使劲,胳膊都快拽断了,死猪一样的阿斌竟是怎么也拖不上来。
有机器人在下边往上顶,不应该啊。
等苏哲仔细检查一圈才发现,居然是阿斌自己一直用手抵着崖边,不肯被救。
先前一副怕死怕的不行的模样,此刻又要一心寻死,苏哲恨不得给他两个大耳刮子。
“你这是干嘛?”
雨水不停拍打在阿斌满是疤痕的脸上,让他睁不开眼睛。
他微微侧过脸来,耷拉的眼缝中,露出一双暗淡的眸子,静静看着苏哲。
苏哲还从没见到过如此哀伤的眼神,心里不禁一揪。
这个男人究竟经历过什么苦痛,为何会如此绝望?
抿了抿嘴唇,苏哲还是于心不忍,话也客气了几分。
“一个发电组开启不了,你至于吗,你先松手,我拉你上来,等会儿我来解决。”
然而阿斌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嗫嚅着嘴唇,虚弱说道。
“你不该来这儿的!”
苏哲以为他的意思是,自己不该来救他,可随后就听他继续说道。
“这是个圈套,只要进来,你就永远无法走出去!”
苏哲像捕捉到重大讯息,忙上前抓住他的领子问道。
“你背后之人是谁,千夏还是老村长?”
听到质问,阿斌竟呵呵苦笑了两声。
“呵呵...槽!”
“额困在这里一辈子了,额到现在都没找出那个王八蛋究竟是谁...”
“他无处不在,今天是村长,可能明天就是他孙女,他就是这里的神!”
“苏专家,我看得出来,您是个好人,提醒你一句...”
阿斌悬空的用手突然伸过来抓住苏哲的胳膊,压低声音狠狠说道。
“不要相信这里的任何人,包括和你最亲近的人,他们有可能已经不是他们自己了!”
苏哲眉头拧成疙瘩,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斌这时却松开了手,拽住雨衣兜帽,狠狠扯了下去。
“你如果不想变成我这样的怪物,就牢牢记住我的话。”
“你还有机会,记住,一步走错,就会万劫不复!”
苏哲张大嘴巴,看着阿斌的惨状,眼睛珠子都快瞪了出来,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见他半边脑袋上留着一个深深的长型豁口。
这分明是先前那根弹飞的撬棍击打造成的。
豁口没有鲜血,更没有白花花的脑浆,反而像是风化的石头一样,呈现出密布的龟裂纹。
这一看就是一命呜呼的伤势,阿斌不仅没流一滴血,甚至还意识清晰的和他讲了这么多话。
怪物?
外星人?
还是我在做噩梦?
没等苏哲从惊惧中回过神,阿斌狠狠推开他,然后身子往外一翻,径直坠向漆黑的悬崖。
“啊!不要!”
苏哲忙伸出手去抓,可还是晚了一步。
刚爬到悬崖边,随后就听一声巨大的落水声。
“快去救人!”
苏哲大吼一声,两个机器人金属爪子一松,垂直下坠。
同一时间,超变金属变成的无人机,也从大坝另一头飞了过来,径直冲向崖底。
热成像开启,地毯式的在湍急的河面搜寻起来。
也不知搜寻了多久,直到天色微微放亮,苏哲这才颓然瘫倒在过道上。
冰冷的雨丝不停拍打在他苍白的脸上,他的心比体温还要凉。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他眼前陨落。
而且,他还是始作俑者。
这一打击,直接击垮了苏哲的心理防线。
自他获得系统,尤其意外收获超变金属之后,他外表虽然不表露,可内心早已把自己自诩为地球无敌。
觉得天大的困难,自己稍稍动动手指就能解决。
可来到这里之后,他一直处于被动,连他最强的后盾系统都有被掣肘的时候。
此时,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累!
苏哲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累,好想就此睡死过去。
可他随即就意识到,自己可千万不能倒下。
是他带大家来到这鬼地方的,即便牺牲自己,也就把所有人安安全全送出去。
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苏哲踉跄了几步。
头顶悬浮着的无人机立刻变形成一个月牙形沙发拖住苏哲,朝小门飘去。
苏哲不敢停歇,找到供电线路图,随即就给信号塔,以及石俑村进行供电。
江楠的话语权比自己高,想了想苏哲先给江楠通了电话,让她联系警方。
忙完一切,苏哲正要上楼离开,突然顿住脚步,转头默默的看着发电室。
他有强烈的预感,这个水电站对那个神秘人极其重要,可究竟有什么用,他又想不通。
既然如此,何不把水电站操控在自己手上?
说干就干,苏哲手腕一翻,身前两米瞬间金光大放。
苏哲赶回到石俑村的时候,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该怎么向村里人解释阿斌的失踪。
是撒个善意的谎言,还是如实相告,他已经坠崖死了。
“楠姐姐,苏哲大哥回来了!”
大巴车上,小七忙摇醒江楠,兴奋喊道。
一整晚,她俩都没合眼,一直盯着苏哲离去的方向。
直到半小时前苏哲给她打完电话后,江楠才终于扛不住,眯了过去。
“苏哲!”
江楠探出脑袋,一脸欣喜的冲苏哲喊道。
“已经报了警,警察说三小时内赶到!”
叫喊声瞬间惊醒了车内的人。
胖子、马超、千夏纷纷下了车,前去迎接苏哲。
苏哲脸上没有半点喜色,顶着黑眼圈,无神的看向面前几人。
“让你们担...”
话刚说到这里,他猛地瞪大眼睛,充血的眼球惊恐的颤抖着。
就在相隔五十米外的一个草棚子里,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在水电站坠落身亡的阿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