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珩指尖轻轻摩挲着银铃上的纹路,抬眸时眼尾微挑:“此次和谈事关重大,你走路时铃铛作响,容易暴露行踪。”
她将铃铛拢入袖中,布料掩去了最后一丝银光,“待你办完事,我自当归还。”
见谢长离仍沉着脸,她忽然伸出受伤的食指,血珠在烛光下泛着暗红:“我可是特意划伤自己来找你的。”
伤口处的血痕已经凝固,却仍显得触目惊心。
谢长离瞳孔微缩:“特意找我?”
“是啊,”云珩指尖轻点桌面,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狡黠,“除了你的灵赋,这世间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瞬间来去?”
“所以我受伤,第一时间出现在我身边的就是你。”
谢长离冷哼一声:“愚蠢。”却掩饰不住上扬的嘴角,凌厉的眉眼间冰雪消融。
他偏过头,耳尖在烛光映照下泛起薄红。
与此同时,他头顶上的黑化值进度条从83%开始下降,突破八十大关,然后在73%~76%之间徘徊。
云珩见状,忽然正色道:“那好,我用直接的方式。谢长离,我命令——”
“好了。”谢长离赶紧打断。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我去便是。”
离开之前,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指尖一弹,药瓶稳稳落在云珩面前。
“止血散。”他头也不回地说,声音里带着几分恼意,“下次……别再弄伤自己了,我会想办法的。”
窗外月光如水,照得瓷瓶上的缠枝纹路清晰可见。
云珩望着他消失在阴影中的背影,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员工主动关心老板,好。
但黑化值下降这么快,不好。
以她这些时日对统子哥的了解,黑化值清零未必是件好事。
五年期限……最好的对策,莫过于——能拖就拖。
【宿主大大,你这招真的太棒了!】系统突然在脑海中雀跃起来,电子音激动得有些失真。
【不伤攻略对象,反而伤自己来博取心疼……照这个进度,宿主绝对能提前完成任务!】
云珩懒懒地“哦”了一声,指尖沾了药粉,漫不经心地涂抹在伤口上。
她不用「绝对命令」,自然不是系统想的那般单纯。
九月初的夜风带着凉意,吹动云珩垂落的发丝。
几天前对萧雪衣用过一次机会,剩余的免费三次不能随便浪费。
在找出激活灵赋的条件之前,这个杀手锏必须用在最关键的刀刃上。
瓷瓶在掌心转了个圈,月光在瓶身上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
云珩轻轻呼出一口气,白雾在秋夜的寒气中缓缓消散。
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
片刻后。
烛影摇晃间,厢房内的空气突然泛起一阵涟漪。
阴影如墨般在墙角晕染开来,谢长离的身影倏然浮现,左右手各抓着一个。
“雌主,你的手……”
云珩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打断折玉的声音:“小伤。”
她声音干脆利落,“我为何出现在啸月峰,也不是找你们说的事。我长话短说。”
屋内一时寂静,只听得见窗外秋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
云珩指尖轻叩桌面,声音压得极低:“戌正三刻左右,我亲眼看见至少十多名狼族将士潜入铁匠铺。”
她顿了顿,“或许更多,也许没那么多。当时只是扫了一眼,看不真切。”
沈烬眉头紧锁,指节无意识地在剑柄上摩挲。
云珩继续道:“那铺子不简单,不仅贩卖各式兵器,还能按需定制。”
她蘸着茶水在桌上画出示意图。
“穿过南边集市,看到一棵大槐树,然后左拐一直走,铺子前挂着一盏红灯笼的就是。随后站在铁匠铺前往右走个一刻钟左右就是他们铸造的铺子。也挂着一盏红灯笼,对称而放。”
茶水在木纹上蜿蜒出一道湿痕,很快蒸发殆尽。
折玉与沈烬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
“和谈日期你们最清楚,但狼族将士深夜密会铁匠……”云珩的指尖在布条上轻轻摩挲,“必有蹊跷。”
她忽然抬眸,烛火在她眼中跳动,“我怀疑他们准备了阴招。下毒、暗器,或者能令人神志不清的药物。”
谢长离抱臂靠在柱子上,阴影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暗影。
云珩瞥了他一眼:“若不放心,稍后让谢长离去找涂明疏讨些解毒丹。”
窗外的更鼓声隐约传来,云珩一口气饮尽杯中茶水。
喉间的干渴稍解,她郑重道:“此事别让我堂姐知晓。”瓷杯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有时候,无知反而是种保护。”
云珩察觉到三人异样的目光,眉头微蹙。
烛火在她眸中跳动,映出一丝不安:“怎么了?”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难道和谈已经结束?狼族对条件不满,想要反悔?所以才会去铁匠铺拿兵器?”
沈烬玄色的衣袍掠过地面。
他在云珩面前微微俯身,平视着她的眼睛:“雌主,你是如何独自来到啸月峰的?”
云珩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一个刚结识的朋友带我来的。”
她语气平淡,却见谢长离突然直起身子,阴影在他脚下如活物般蠕动。
“朋友?”谢长离冷笑一声,“我更怀疑你傍晚与我们交谈时,已经夺走了我的灵赋。”
折玉手中的茶盏突然倾斜,几滴茶水溅在雪白的衣袖上,晕开淡黄的痕迹。
他与沈烬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呵。”
云珩轻嗤一声,纤指勾起腰间悬挂的镂空银坠。
坠子在烛光下旋转,内部结构清晰可见——空空如也。
“看清楚了?什么都没有。”她指尖一弹,银坠发出清脆的嗡鸣,“再说了,什么叫‘夺’灵赋?”
“不过是暂借一丝灵力罢了。”云珩看了谢长离一眼,“既不会危及被借者的性命,也无法用来伤人。”
她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顶多……让我在危急时能自保而已。”
窗外的更鼓声隐约传来,云珩转向沈烬,神色突然严肃:“所以和谈到底如何了?他们真反悔了?”
沈烬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掩去了眸中的情绪:“尚未开始,明天才是正式和谈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