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佟家的老太君,她这辈子听过不少这类玄奇之说。
只是以前都是发生在别人身边的故事,这次却是出现在了自家人身上。
若真如此,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这一夜,佟闻氏陪着小孙女,直到她哭累睡去。
回到自己房中,佟德鸿早已等候多时。
“怎么样?”老爷子急切地问。
佟闻氏摇头叹息,将孙女的倾诉一一道来。
佟德鸿听完,在房中来回踱步,眉头紧锁。
他喃喃自语:“特殊体质……前世因缘……这可如何是好?”
老太太抹着眼泪:“老头子,小薇命苦啊。从小被庸医所误,现在又……唉!”
佟德鸿突然站定:“若那王鹏真能治小薇的病,或许……”
“不可!”佟闻氏打断他,“小薇是我们佟家嫡女,玉丫头已经那样了,小薇怎能还给人做小?凭白比郭家低上一头!佟家丢不起这个脸!”
老爷子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长叹一声,颓然坐下:“那你说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小薇受苦?”
老两口相对无言,唯有烛火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窗外,一轮孤月高悬。
佟府各处陆续熄了灯火,唯有新娘的院落仍亮着喜庆的红烛。王鹏轻轻掀起佟湘玉的盖头,看着她含羞带怯的容颜,心中满是柔情。
“娘子,我们终于名正言顺了。”他柔声道。
佟湘玉眼中泪光闪动:“夫君……别说话,抱我。”
次日,佟府,后花园。
泉州比千金镇的位置更加靠南。
按照王鹏的估算,大致相当于前世的温州、福建一带。
五月的千金镇已经偏热,泉州更要热上几分。
阳光透过茂密的梧桐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佟湘薇坐在凉亭的石凳上,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绣了一半的帕子。
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的纱裙,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几乎透明,仿佛一碰就会碎的水晶。
“四小姐,该喝药了。”
丫鬟小桃端着黑漆托盘走来,上面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佟湘薇皱了皱眉,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抱怨。
她的目光越过小桃的肩膀,望向花园另一头的月洞门。
那里,王鹏正和佟湘玉并肩走来,两人有说有笑。
佟湘薇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帕子。
“小妹,今天感觉如何?”佟湘玉走近凉亭,关切地问道。
她今天穿了一身湖蓝色的衣裙,发髻上只簪了一支白玉簪子,显得格外端庄大方。
佟湘薇刚要回答,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她连忙用帕子捂住嘴,瘦弱的肩膀不住地颤抖。
王鹏见状,立刻上前一步,自然而然地伸手轻拍她的后背。
相处日久,这已经成了王鹏的习惯性动作,他知道只要自己与佟湘薇接触,丫头就会立马变得舒服许多,病情也会立即缓解。
佟湘玉站在旁边,将一切瞧在眼里,看着慢慢恢复平静的妹妹,她只能默不作声。
倒是丫鬟小桃看的目瞪口呆,佟湘玉斜她一眼,才低头不敢乱看,但那双悄悄竖起的耳朵,显出了她的八卦之心。
“之前在船上不是已经控制住了嘛?怎么今儿个咳得这么厉害,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王鹏的声音里带着不解和关切。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每一次轻拍都带着某种神奇的力量,佟湘薇感觉胸口的闷痛立刻减轻了不少。
佟湘薇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谢谢姐夫,我好多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眼睛却亮得惊人,直直地望着王鹏。
佟湘玉站在一旁,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她伸手接过小桃手中的药碗:“快把药喝了吧,凉了就更苦了。”
佟湘薇乖巧地接过碗,却在喝药时偷偷抬眼,目光越过碗沿,落在王鹏身上。
这一幕恰好被站在远处回廊下的佟德鸿看在眼里。
老爷子今年六十有六,虽然头发已经全白,但精神矍铄,一双眼睛锐利如鹰。
他手中的拐杖不自觉地紧了紧,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夜幕降临,佟德鸿的书房里,檀香袅袅。
佟君福、佟世诚和佟世忠依次入座,脸上都带着疑惑。
佟君福作为现任家主,率先开口:“父亲,这么晚叫我们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佟德鸿示意下人关好门,然后沉声道:“是关于小薇的。”
“小薇怎么了?病情又加重了?”佟世忠立刻紧张起来。他与这个小妹年龄相差不大,也更亲近些。
“不是病情。”佟德鸿摇摇头,“是她的心思,她似乎对王鹏有了不该有的感情。”
书房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佟世诚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放在桌上,脸色铁青:“这成何体统!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居然……”
“大哥!”佟世忠打断他,“小薇虽然从小就顽皮,可心思很单纯,也许只是把王鹏当哥哥一样依赖。她常年卧病,接触的外人少,有些混淆感情也是可能的。”
佟君福揉了揉太阳穴:“父亲,您确定吗?这事可不能有半点差错。”
“我活了六十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佟德鸿叹了口气,“今天王鹏不过是拍了拍她的背,那丫头脸就红得不像话,眼睛里的情意藏都藏不住。”
佟世诚急了,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养气功夫,也顾不上与王鹏相谈甚欢的交情,说道:“那还等什么?立刻让王鹏离开,时间久了,小薇也就断了念想!”
“胡闹!”佟德鸿厉声喝道,“王鹏既是郭家的女婿,也是我们佟家的新姑爷,赶人?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佟家?”
佟世诚不甘心地坐回去:“那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小薇……”
“我有个想法。”佟世忠突然开口,“不如……让王鹏和小薇保持距离?反正他们只在泉州待半个月,等他们回了玄京,自然就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