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每个人都为接下来两界局面的动荡,而心神不宁。
黎澈没有理由去争什么抢什么,他袖中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说起来,当初离开归墟时,自己和族人们都被温琼之口中的外界动荡慌了神。
没有一个人来得及追问她在归墟的经历,她身上到底有没有归墟中的宝物呢?
归墟内瞧着空空如也,但是那些幻象真就只是幻象?不是什么宝物的伴生技法吗?
温琼之,又如何连连晋升的呢?
当真是天赋异禀吗?
她那样冰清玉洁之人,就真是表里如一,不会欺瞒吗?
黎澈这才猛然惊觉,他的心被忙碌的行程绊住,忘记了温琼之身上的疑点。
奇怪,太奇怪了.......
温琼之的每一步都那么快,那么急,就好像是跟什么事物抢着跑一样,必须跑在前头。
黎澈沉寂下来,听着温琼之和秦肆打配合,将魔种的概念深入人心。
在得知锁魔渊可能出事后,妖族的婥白和妘尧忍不住想要骂几句,但还是忍了下来。
“要我说,当初人族妖族一道镇守,互相监督,哪还有现在这档子事。
偏偏就爱把权力紧紧抓手里,越抓越不成事.......”
“咳,婥白姐表达有些夸张,咱继续说吧。”
妘尧轻轻拉了拉婥白的衣角,后者深吸一口气,没继续多嘴。
但她们心里,已经想着去孙妙英家买点资料看看了,戒备魔种刻不容缓。
包括锁魔渊,她们也是要探查的。
此时,九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若玄天宗真是魔种作祟,他们的高层有问题,你们就不怕现在的人里也有问题吗?”
“所以,今日才会请佛子摆出无相金钟。它的其中一个功效,便是探查场上人是否沾染魔气。”
九卿点点头,那么如今场上人都是可以信任的了。
“虽不确定锁魔渊的情况,但修仙界也到了危难时刻,潜伏的魔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
妖域肯派人赏脸前来,只望今后我们两方能齐心协力,共抵外敌。”
面对温琼之这番恳切发言,婥白和妘尧都应下了。
“还有一事,我们妖族也会被魔种寄生吗?”
妖族跟魔域接触甚少,在当年抵抗魔域时也只是分派了部分精锐,去支援人族。
大部分战力还是留在妖域的,在自家地盘上抗争魔族。
相比之下,魔尊更想要人族地界的资源。近些年的乱子,也是多出自人族。
既然侧重点不一样,那妖族是否安全呢?
对此,温琼之和秦肆都摇了摇头。
人族这边还有例可寻,妖族自己都不确定的事,人族就更不知晓了。
“魔种和锁魔渊之事,先请诸位暗地查探吧。在不确定的情况下,莫要对外人提及,包括掌权者。”
秦肆出来作了结语,便请九卿和婥白等人离去。
临走时,温琼之、黎澈并未起身,显然没有暴露自己的打算。
九卿深深看了温琼之一眼,对视的瞬间,便听温琼之的传音在脑海响起。
“你选谁?”
选择温琼之和谁?
九卿忽地屏住呼吸,温琼之她究竟知道些什么?
这也是黎澈好奇的问题。
在送走外人后,黎澈半娇嗔半质问地朝温琼之开口。
“之之~你怎么总这般神神秘秘的,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如果你什么都不告诉我,那我要如何帮你?”
“你真的想知道吗?”
温琼之长叹一口气,轻轻放下茶盏。
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注视着黎澈,好似知道这件事会带来多大的后果一样。
但黎澈觉得,温琼之不是爱扯谎的,她不屑伪装什么。
所以,他真的要听吗?
“不告诉你们,是为了你们好。
目前,只有我一个人承担了知晓未来的因果,许负的卜算都未必有我清晰明了。”
温琼之轻轻摩挲黎澈细腻的肌肤,蛟龙族半步化龙,只要抓住机会便可荣获龙神尊位。
是怀疑她对归墟的说辞了吧,觉得她在归墟里得了好东西,但是没有告诉蛟龙族。
难怪要旁敲侧击呢......
“我,是在替众人负重前行。我那么努力地精进自己,想要改变局面,可你居然来质问我?”
温琼之使了点巧劲,她朝那精致面庞拍了一记,不至于让他吃痛,但足够让他清醒。
“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事是不能说的。就算要说,也必须要达到节点才行。”
温琼之疼惜地抚摸那落下巴掌的位置,黎澈像是被定住了,完全没躲。
以至于温琼之又没忍住,轻轻拍了两下。
“呼~”
她贴着黎澈脸庞吐气,“抱歉,是我鲁莽了,不如你跟着那两位妖族将领回去吧。
给你吹吹气儿,不疼的。”
温琼之迅速抽身离开,语气却难掩失落。
就在她转身欲走时,黎澈抱住了她的后腰。
“对不起.........”
“别走,是我太小心眼了.......”
可温琼之强硬地掰开他手指,想要挣脱。
两人拉扯之际,黎澈心中无法宣泄的复杂情绪便化为了泪花。
“对不起,我错了嘛!你别走你别走!”
“之之,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我总揣测你!你别丢下我,别什么都自己扛!”
黎澈忽然回想起曾经他看到的一幕,大战时期的温琼之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她本该是高飞的雌鹰!
即便被伤痛折磨,还倔强地开出珍贵的沙漠之花,她永远有着对生机的向往。
哪怕战争后被她那个掌门师兄雪藏,她也没有放弃过自己。
黎澈想,自己该理解她的处境的。
在未知的境遇里,温琼之透过天机窥到了未来,还挣脱掌门师兄的桎梏,飞向外头广袤的天际。
她艰难地飞出来,却又背上重重因果枷锁,那些挣扎的痛苦的日日夜夜,又该如何诉说?
没法诉说的。
黎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愚钝了,他哭着求温琼之原谅,说一切都是他的偏见。
珍珠一颗颗落到地上,化为清脆的响动,仿佛也弹在了温琼之的心上,令她震荡。
终于,她用手拍了拍黎澈的手臂。
“以后你可不许这样误解我。”
黎澈手臂松了松,温琼之便顺势转过身来。
她任由黎澈的臂膀圈住自己腰身,任由他用长腿拦住自己的去路。
而自己则抚摸着黎澈顺滑的长发,和那颗乖巧依靠的头颅。
这很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