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默带着霞之丘回到塔楼时，阳光已经接近了哈兰破碎的天际线。四宫辉夜站在楼梯口，月光为她乌黑的发丝镀上一层冷辉。她双手交叠在身前，姿态依旧优雅，但指节却微微发白。
\"李默。\"她叫住他，声音平静，\"布雷肯他们找到旧城区的向导了。\"
李默脚步一顿：\"这么快？\"
\"杰德刚刚通知我的。\"四宫辉夜轻轻抬了抬下巴，秀知院学生会长的气场在不经意间流露，\"那群人愿意带我们通过下水道。\"
李默点点头，迅速做出决断：\"你去实验室找泽雷博士，让他准备好研究资料和样本，我们即刻出发。\"
四宫辉夜微微蹙眉：\"这么急？天已经快黑了。\"
\"正因为天快黑了。\"李默的目光扫过窗外逐渐暗沉的天色，\"旧城区的疫魔不管是质量还是数量，都是贫民窟的数倍，我们必须在天黑前，把你们这些非战斗人员安置到安全点。\"
\"非战斗人员\"这个词让四宫辉夜的唇抿成一条细线。她没再反驳，只是优雅地转身，裙摆划出一道锐利的弧线：\"我会转告博士。\"
霞之丘望着四宫辉夜离去的背影，轻声道：\"她生气了。\"
\"嗯。\"李默头也不回地走向装备区，\"但比起自尊心，活着更重要。\"
他又转头对着霞之丘说道：\"去告诉平冢老师准备撤离，然后把那些物资交给布雷肯。\"
\"算是给塔楼的临别礼物了。\"李默正在检查楔丸的刀鞘，语气平淡，\"虽然治不了本，但能延缓感染速度。给泽雷博士和卡姆登博士提供充足的研究时间。\"
霞之丘点了点头，转身去找平冢静去了。
实验室里，加藤惠正帮泽雷博士整理样本。当四宫辉夜推门而入时，她只是微微点头，继续用镊子小心地将脑组织切片装入冷冻盒。
\"博士，李默要求立刻出发。\"四宫辉夜的声音在试管碰撞声中格外清晰，\"请带上必要的研究资料。\"
泽雷博士的手抖了一下，培养液溅在白大褂上：\"现、现在？但第七组对照实验......\"
\"旧城区有更完备的设备。\"加藤惠突然开口，她摘掉橡胶手套，露出被汗水浸皱的指尖，\"卡姆登博士的实验室。\"
四宫辉夜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少女。这个存在感薄弱的女孩什么时候出现的？她甚至没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您......\"四宫辉夜罕见地卡壳了。
\"加藤惠。\"少女平静地自我介绍，同时将最后一支试管插入便携式冷藏箱。
四宫辉夜的记忆宫殿里突然亮起一盏灯——她一直觉得李默的身边好像有什么人，她居然完全没注意到同行者中有这个人。
\"准备完毕。\"加藤惠合上箱盖，对泽雷博士点点头，\"存活样本都在这里了。\"
塔楼底层，布雷肯正将李默给的药剂分发给重伤员。当霞之丘把物资清单递给他时，这个铁塔般的汉子突然激动的来到霞之丘面前：\"你们真的要走？\"
他们的旁边是堆积如山的物资箱，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还是震惊到了众人。
霞之丘后退一步：\"任务在身。\"
\"那些药......\"布雷肯的声音有些哽咽，\"至少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霞之丘望向窗外。李默正站在广场中央调试某种机械装置，阳光将他轮廓照映得如同神只。
\"拯救世界的人？\"她自嘲地笑笑，\"或者只是迷路的旅人。\"
霞之丘最后看了眼这个庇护所。妇女们抱着孩子分发罐头，老人跪在角落祈祷，杰德正给感染者注射抑制剂。
————
隧道内的空气潮湿而沉闷，墙壁上的应急灯闪烁着惨白的光，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形状。
加藤惠手持三叉戟走在队伍最前方，每一次挥击都精准地削掉疫魔的脑袋，动作干净利落得不像人类。
霞之丘诗羽则像是憋着一股劲，劳拉·克劳馥的人物卡让她在狭窄的通道中如猎豹般敏捷。
她手持马格南，每一枪都爆开疫魔的头颅，偶尔遇到近身的敌人，便用钢筋或随手捡起的铁管将其砸碎。每次解决掉稍微强一些的敌人，她都会下意识地回头瞥一眼加藤惠，眼神里带着某种微妙的挑衅。
加藤惠只是平静地回望，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但很快又专注于前方的道路。
领路的男人手持步枪，沉默地走在最前方，偶尔回头看一眼这群奇怪的东方人，尤其是那个腰间佩刀的青年——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但那双平静的眼眸却让领路人本能地感到危险。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扇铁栅栏前。栅栏后站着十几个人，有男有女，大多衣衫褴褛，眼神警惕而疲惫。
\"来了？\"领头的男人叼着烟，上下打量李默，\"进去吧，让他们先走。\"
他刚准备拉开铁栅栏，等待的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不满的骚动。
\"凭什么？！\"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怒吼，\"我们等了几个小时了！\"
领头的男人冷笑一声：\"除非你们也能出十倍的价钱。\"
众人瞬间沉默。
李默挑眉，看来布雷肯确实打点好了关系。
一个小弟上前，拉开通往下水道的铁格子盖板，一股腐烂的恶臭立刻涌了上来。泽雷博士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我、我们真的要下去？\"他紧张地抱紧怀里的样本箱，\"这些样本不能受污染……而且我不会游泳……\"
李默没回答，而是径直走到铁栅栏前，右手按在楔丸的刀柄上。
\"唰——！\"
刀光一闪，铁栅栏被整齐地切开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缺口。
全场寂静。
平冢静的烟从指间滑落，四宫辉夜的瞳孔微微收缩——她们虽然知道李默很强，但一直待在塔楼的他们，并没有机会看到李默的出手。
亲眼见到这种非人的斩击，还是让她们心底涌上一股寒意。
领头的男人咽了口唾沫，默默退到一旁。
\"走吧。\"李默收刀入鞘，语气平淡，\"我们得尽快找到安全区。\"
说完，他率先踏入下水道。
加藤惠和霞之丘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平冢静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泽雷博士的肩膀：\"别愣着，跟上。\"
四宫辉夜抿了抿唇，最终也迈步跨入黑暗。
下水道内，浑浊的污水没过脚踝，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和霉菌的味道。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某种生物在黑暗中爬行。
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