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姐妹都上过私塾,都很要体面。
之前被自家母亲一通胡乱咒骂,已然对这个母亲产生了抗拒厌恶,哪还愿意留下来过年。
刘雪丽直接讲道理:“我们姓刘,你姓王,还在我家的时候你就已经将我们分得清清楚楚了,所以从此以后我们不再是一家人。
不是一家人还在一起过什么年?
从此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们就各自过自己的独木桥好了。”
大王氏不干:“那不是非常生气的时候说的气话吗?
气话不能当真的。”
刘雪梅冷笑:“说过的话吐出的唾沫,你觉得吐到地上的唾沫还能吃下去?
不用说别人吐的,你自己吐的你自己吃下去,那样我们就会留下来过年。”
大王氏嘶吼:“小贱种,不留下就滚!我抹抹肚子当没有怀过你们。”
刘雪丽也一声冷笑:“吃屎的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我们被你这样从小骂到大,哪家的亲娘是这样骂自家女儿的?
你才是小贱种,你们家从大到小都是贱种……”
俩女儿乘坐飞船离开,头都没回。
大王氏找了找,找到一双适合小王氏穿的大女儿在仙门时给她做的鹿皮鞋,然后想上斜坡走亲戚。
但是想了想自己是和离妇,这样新年新岁的上去不吉利,可能赵家会下来人看她,就没出门。
结果上面的一家人听说她被和离了,也想着一个和离妇再没有什么油水可捞。
赵家一家子守在茅屋里,没有一个人下来湖边看一看。
大王氏一个人胡乱煮了一锅稀饭,过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吃稀饭的除夕。
她不会焖饭,不是水放少了米生了,就是水放多了成稀饭。
菜也不会炒,只能吃水煮菜,放点猪油放点盐,旁边再放点咸菜配上,就算是一顿饭。
还好这两天每天都有市集,肉都是新鲜的,白菜青菜蒜苗菠菜窝笋满街都是。
卖豆腐的也有好几家,让她感觉住在这里也特方便。
被家庭束缚久了,乍然得以释放天性,有钱了可以随便买东西,她竟然有点高兴。
但是斜坡的人没有人下来看她,她又恨上了,发誓再也不要理这一家人。
想想自己儿女成群,本来还有丫头伺候着,到了现在变成了孤身一人。
大王氏还是悲从中来,哭的不能自已。
咬牙切齿的诅咒了小王氏一家人,希望他们的房子再被火烧,无处可去,然后下坡来哭着跪下求她收留。
那时候她肯定不会同意的,就是因为要维护他们一家人,自己才被赶出了刘家,这一家人竟然对她不闻不问,真的是快要把她给气死了。
自己的宽房大屋住着不舒服吗?
坚决不能让这一家人住进来。
哪怕他们的房子真的被火烧了也不能。
有时候一语成谶就是那么的让人惊惧。
赵娇娃在大年三十晚上想炸点面果子,用来初一的好吃,安慰一下全家人的嘴。
结果,火太大,油锅起火,轰然一声飘向低矮的厨房草顶,烈焰冲天,外公外婆家的这一栋刚刚才修缮起来不久的茅屋,不到半个时辰被烧得精光。
大雪纷飞,全家人饿着肚子哭到半夜,赵娇娃被她爹痛打一顿,桑树条子将她抽打得背上道道血痕。
痛不欲生的时候,她想起了余宝挨的打,突然就觉得,自己这一家人所遭遇的一切,就是曾经虐待余宝的报应。
她不再哭泣不再哀恳。
小姑娘跌跌撞撞连滚带爬,从斜坡一路往下,借着雪的微光,在后半夜找到了大王氏住处。
其实斜坡一家人今天白天都已经后悔了,因为听去下面买菜的村人回来说,大王氏住在了向家大院里。
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向家大院已经是个了不起的存在。
这个大平台周围发达了好几家,起码有十来家是三进宅。
这些三进宅的主人家,又至少有一半人家是在别的地方有产业的,都想要把自家这里的宅子脱手了。
因为太贵所以没有人接手,这种地方一般真的有钱的人谁来?
没钱的人人家也买不起院子。
村民们都是一间连一间的茅屋,习惯了也就惬意了。
向家四合院才盖起来三年,周边的人都知道。
这么新这么好的四合院,胡茬赵怎么可能不动心?
所以有点后悔没有下来看一下大王氏了。
他还想着过了年再说,一个刚和离的女人,年头节下还是不要去招惹。
但是晚上除夕夜宴还没有吃上,女儿的一锅油,将家当烧得干干净净。
年过不成不说了,半夜还饿着肚子,不去那个四合院住怎么行?
一家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下山就往大王氏这里来,拍开门挤进院子,犹如强盗进屋一般。
“大姐在啊?
不用管我们你睡你的,我们房子被烧了下来找点吃的,你只管睡你的。”小王氏道。
然后直接找厨房,小王氏操刀切肉,赵娇娃忍着疼痛烧火煮饭,胡茬赵将大王氏手里的烘笼接过来夹起,烘手烘腿。
“冻惨了冻惨了,我向个火,你没什么事情你去睡吧。
我和你明说了,上面我家被烧掉了,从此这里就是我们家,我们之后还是一家人是不是?”
把大王氏震惊到头皮发麻。
大王氏连在自己家里睡觉都不敢了,直接连滚带爬,向着六合镇狂奔。
好在路上白天被到镇上采买的人车将雪都踩化了,水流淌到路边水沟里去了。
这路是像秦直道一样的有规划的官道,平整而把滑,从不积水。
虽然又飘上了一点薄雪,完全不影响大王氏的狂奔。
天亮之前她回到了曾经的家,放声痛哭。
周围的隔壁邻居都被惊醒了。
刘知意让看家小厮打开门,得知了小姨子一家夜闯大王氏院子的事,提着一根棍棒,招呼上三个女儿,载上大王氏,就到了杨家湖台子来了。
那家人早就吃完了饭,一人找了一个房间,将大王氏的锦衣绣被扔得到处是,裹紧了厚被厚褥先让自己暖和起来。
刘知意直接让女儿的飞船落在院里,提着棍棒,在廊上大喊:“姓赵的,乖乖出来受死,我还可能饶你一命。
再不出来,我瞬间将你们全家人埋在这个院里,老子一走了之。”
胡茬赵只当大王氏和离后无枝可依,抢了她的房子理所当然,好心的话可以留给她一间让她自住。
完全没有想到人家才和离这么几天,刘知意就会替她出头。
不是正在气头上应该不管她吗。
乡下人都是这样子的,根本不会管一个和离妇的死活。
问题刘知意就不是什么正宗的乡下人,从小受的君子教育,在前妻遭到霸凌后,他肯定会站出来的。
就算不是他的前妻,任何一个女人遇到了这样的事,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