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行和包秀娥这对曾经的少年夫妻,都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和一往无前的傲气,又特别的能吃苦。
听说租房子一个月最少要三两银子,刘知行就毫不犹豫的花了十二两银子买了一顶十六个平方的圆形大帐篷。
这个帐篷是水牛皮捶软之后做的,用牛皮绳缝制而成,工艺讲究,已经被人用旧了,新的怕是需要三十多两银子。
羊皮的要便宜一点,但羊皮的更薄,夫妻俩考虑到这些日子天冷,帐篷厚一些有利于帐篷内保暖。
余宝她们姐妹们乘坐飞船回到八街城外,在郊外见到了刘知行家的两个娃。
彼时只有五岁的刘优明,正在帐篷外面烧饭,四岁的妹妹刘优月正眼巴巴的看着炉子上的焖饭锅。
刘雪丽和刘雪梅姐妹二人见到她,格外的吃惊:“你们俩怎么在这里,你们的爹娘呢?”
刘知意从小叛逆,自家女儿起名字从来不跟着刘家排行,因为对大伯的恨,所以独出心裁以雪命名女儿。
但刘知行这人,很在乎家族传承,所以跟着大伯家的大堂哥给娃起名。
刘雪丽里外转了一遍:“你爹娘都去哪了?”
刘优明大声道:“去山里打野鸡兔子了,说是这两个月都要在这边狩猎。”
余宝惊讶,看了一眼姐妹俩的饭。
刘优明正在用铸铁锅焖饼,文火慢焖,火比较小,一公分厚的细砂铸铁锅,这样把饼子焖出来两面金黄,不糊锅还不用担心时间长短。
菜是旁边的一碟腌蕨菜,里面有些辣椒,蕨菜下水烫熟,晾干水,拌盐和辣子,按坛子里摆上几天,就成了很好的下饭菜了。
但是这道菜只有十之一二的乡下人会弄来吃,大部分人家都看不上。
春天的野菜多的很,蕨菜算不上个啥,只有手艺好的人腌出来才好吃。
比如斜坡那一家子,他们宁愿贴着镇上的亲戚吃喝,也不会去弄这样的野菜。
在他们一家看来,吃野菜就是丢人现眼,是贫穷的标志,是可怜人的行为。
但刘知行夫妇不同,刘知行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对各种野菜如数家珍,知道每一种野菜都有一个美丽梦幻的名字,对食用野菜更是推崇备至。
刘优明打开铁锅上的草盖,金黄色的已经翻过来一遍的焖饼泛着麦香,漂漂亮亮的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刘雪梅惊叹:“我天!你这么大一点点就这样的能干,发面的时候,揉面的时候都是你自己吗?”
刘优明:“是,我爹娘天不亮就离开了,他们自己做了晌午带走,说是挨晚就要回来,因为他们没有在山上过夜的行李。
他们只带走了弟弟,弟弟还要吃奶,放在这里我哄不住。”
“两岁的娃还要吃奶,真是娇生惯养的祖宗!”刘雪梅哼了一声。
余宝惊叹刘知行夫妻俩的坚定决绝,简直是毫不犹豫,刚在这里搭上帐篷的第二天,就一起为了生存起早贪黑。
一行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但都商量进城吃一顿。
“我要吃那种焖饼。”刘雪梅坚定不移的道。
刘雪丽请客,请大家吃了一顿羊肉汤锅配焖饼。
五个人吃掉三百二十五颗铜钱,店伙计道:“焖饼五只,五颗铜钱一只,羊肉汤锅正好三百钱。”
刘雪梅吃过后叨叨:“焖饼的确好吃,但是小叔家那么小的娃自己做焖饼,我除了钦佩她的能干,一点都不觉得她应该干这个。
那么一点点钱就可以买到的饼子,她要和面,烧火,做饼,看锅,这么多复杂的过程干下来,做都做饱了哪还有精神吃?”
余宝一声不吭,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经常这么做。
虽然有小因小果,但是秋收春种的时候那两个人都忙得很,余宝就自己煮饭,焖饼。
焖饼是最简单的活,不慌不忙的,最多弄一个菜就可以配饼吃了。
焖饼又香又软,焖过的饼皮脆脆的,可算是所有面食中最好吃的一种。
刚出锅的焖饼香死了,比吃包子馒头让人吃的更多,就靠了它那一股外脆里软纯麦的香味。
刘雪丽年纪大些,读的书也多一点,见过的事情也更多,叹了口气:“小梅,各家有各家的生活方法,你不会做饭也是因为有我在。
因为爹娘大部分时间都在街上卖卤煮,爹有时间也会跑回来做饭,毕竟我们不吃他媳妇也要吃。
要是他们成天在山上奔走狩猎,我就问你你不做饭谁做饭?
你不吃可以不做,想活着不做饭怎么行呢?
你等着看吧,刘优明会做饭,将来的刘优月也会跟你一样,再过上几年,她出门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念头,小小年纪的人怎么可能做饭呢?
事实就是,她中午做三个焖饼,姐妹俩中午吃一个半,晚上再吃一个半,一天的饭就解决了。
晚上搁火盆边烘一下,热了就能吃,这样多简单多自在。
她看着自己的妹妹不要出去玩,就能安全等着爹娘晚上回来。这就叫穷人的娃早当家。”
刘知行家两口子,一天收入十多两银子。
第一天上山,夫妻俩挖了十几斤小白鸡和滇黄莲,又猎到三头麂子两只兔。
麂子肉香,一头肥胖的能卖三两多银子。
西南地区,只要不下雪,冬天也有绿草,麂子肉初春也还肥嫩。
两只麂子卖了十两银子,挖的药材卖了三两多。
夫妻两个把东西卖了以后回来,带回来一只兔子当晚饭,又疲惫又欢喜,在这里安家的心愿一下子就更加强烈了起来。
刘优月欢喜告诉父母:“今天大伯家的三个姐姐和那个背时鬼的小余宝姐姐也来了,转了一圈就走了。”
包秀娥看了正在做烧烤兔的男人一眼:“我们要到上山去拜访她们吗?按我的性子不用去了,又没有穷到吃不起饭的地步。”
刘知行随声附和:“我们又不乞求她们什么,她们除了占有先来的优势,别的恐怕没什么了吧?
亲戚之间不来往也不一定过不下去,我们不巴结她们,也希望将来她们不要打搅我们。”
这就是亲兄弟叔伯的关系,上一辈的人如此,这一辈的人还是如此。
有可能不光是上行下效,怕是真的基因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