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戈壁深处,“群星盾”(cSd-01)的“蜂巢工厂”正开足马力,将一枚枚棱角分明的“清道夫蜂”送入封装流程。空气中弥漫着工业级环氧树脂和金属加工的气味。陈默(此时在军工体系内,因其年龄和贡献,常被尊称为“陈工”,但资深的将军和老专家们,私下仍习惯叫他“小陈”)正和王浩、赵铁柱在总装车间巡视,检查着简化到极致却又不失功能性的“清道夫蜂”主体框架。
“王工,这3d打印钛合金格栅的应力测试报告出来了,完全满足设计要求,成本比传统锻造件降了35%!”赵铁柱拿着平板,黝黑的脸上满是兴奋。
“好!老赵,盯紧这条线,量产速度是关键!”王浩点头,又转向陈默,“小陈,郑处长那边对工业级芯片在太空辐射下的长期可靠性还有点嘀咕,我们是不是再追加一轮加固测试…”
陈默刚想回答,林卫国脚步匆匆地穿过巨大的厂房,径直来到他们面前,脸色是少有的凝重。
“小陈,王工,老赵,立刻跟我来!紧急会议!”林卫国声音低沉,不容置疑。
作战会议室内,气氛比戈壁的寒风还要凛冽。巨大的屏幕上不再是星图,而是几张模糊却极具压迫感的卫星图片和飞行器轮廓线图。苍鹰将军、防空反导部队司令、几位头发花白的航空\/导弹总师(其中一位正是当年在“天网哨兵”项目上质疑“飞针”的防空司令)赫然在座。
“情况紧急,长话短说。”苍鹰将军指向屏幕,“大洋彼岸的‘幽灵’升级版(b-21+)首飞成功,结合其新型‘暗影战斧’(射程超2000公里,雷达反射截面小于0.001平米,具备超低空地形跟随和智能规避能力),对我纵深战略节点、航母战斗群构成前所未有的隐身突防饱和攻击威胁!现有防空反导体系,无论是预警发现距离,还是末端拦截窗口和成功率,都面临严峻挑战!最高统帅部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半年内拿出切实可行的强化方案,特别是针对隐身目标和超低空、饱和式突防的反制手段!”
会议室内一片沉寂。现有的红旗系列、S-400改进型、乃至海军的海红旗,面对这种级别的隐身+智能+饱和攻击组合拳,确实力有未逮。研发新一代高性能防空导弹系统?周期太长!改进现有系统?潜力似乎已挖掘殆尽。
“诸位专家,有什么想法?哪怕是不成熟的点子,也请畅所欲言!”苍鹰将军的目光扫过在座的资深总师们。
一位负责远程预警雷达的老专家摇头:“‘幽灵’的隐身设计太优秀,加上超低空飞行,现有地基雷达发现距离被压缩到危险距离…空基预警机也面临电子干扰和生存压力…”
一位导弹总工叹气:“末端拦截弹需要更高的速度、更敏捷的机动性、更智能的导引头…这每一项都需要时间,半年…太紧了!”
“激光武器呢?近防系统或许能起点作用?”有人提出。
“功率和大气衰减是硬伤,对付单发导弹或许可行,面对饱和攻击…杯水车薪。”另一位专家立刻反驳。
讨论陷入僵局。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眉头都拧成了疙瘩。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旁听、手指无意识在桌面上画着什么的陈默,忽然感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是那位曾质疑过“飞针”的防空司令,如今已是副总装备师的刘振邦将军。他的眼神锐利依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小陈同志,”刘将军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种老兵对新锐的考校意味,“你脑子活,鬼点子多。当年用‘飞针’打高超音速,用‘蜂群’淹卫星,都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路子。现在这‘隐身幽灵’和‘暗影战斧’,也是块硬骨头。你…有没有什么‘土办法’?不拘一格,说说看?”
瞬间,会议室内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位年轻的“陈工”身上。有好奇,有审视,也有像刘将军一样的期待。
陈默深吸一口气,并没有立刻回答技术问题。他的思绪仿佛被刘将军那句“土办法”触动了某个开关,瞬间飘回了那个南方小县城,飘回了堆满破烂的童年… 他闭上眼,几秒钟后睁开,眼中闪过一丝追忆的光芒。
“刘将军,各位首长、总师,”陈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在安静的房间内响起,“说到‘土办法’,我…倒是想起小时候瞎捣鼓的几样‘玩具’,或许…或许里面的某些思路,能在今天派上点用场?”
“玩具?”几位老总师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苍鹰将军和林卫国却眼神微动,他们知道这小子的“玩具”有多邪门。
陈默走到电子白板前,调出几份尘封已久的、扫描件都带着岁月痕迹的档案图片,投影在大屏幕上:
1. “马赫环”喷射模型:一个用罐头盒、铜管和电池做的简陋装置,喷射口处隐约能看到一圈激波环的照片。
2. “会眨眼的布娃娃”控制器:一块布满飞线、焊着微型电机、小风扇和温度传感器的简陋电路板。
3. “激光打蚊子炮台”:一个架在旧相机三脚架上,由摄像头、自制电路板、几个激光笔头和散热风扇组成的“怪异装置”。
4. “意念控制赛车”头套:一个布满电极、连接着玩具赛车的布质头带。
5. “大炮仗”脉冲发动机:一个用废弃灭火器罐和铁管焊接的粗陋装置,旁边还有改进后飞得又直又远的“超级窜天猴”。
看着这些充满童趣甚至有些可笑的图片,会议室里响起一阵轻微的吸气声和低语。这… 这跟国之重器有什么关系?
陈默指着图片,眼神却异常明亮:
“我知道这看起来很儿戏。但它们背后,都藏着一些‘简单粗暴’却可能有效的物理原理和工程思路。”
“比如这个‘马赫环’,”他指向第一个图片,“它证明了用简陋手段也能激发和稳定超音速气流,甚至产生激波增压效果。这是否能为新型高速导弹发动机提供一个低成本的验证思路?不追求一步到位的高超音速,先解决实用化的高超声速(3-5马赫)动力瓶颈?”
“再比如这个‘会眨眼的娃娃’,”他指向第二张图,“为了让它能动、能‘感知’冷热,我不得不在巴掌大的地方塞进电机、控制芯片和传感器。这种微型化、集成化、多传感器融合的思路,是不是像极了我们梦寐以求的单兵智能战术系统的核心?”
“还有这个‘激光打蚊子’,”他指向第三张图,“它的核心是用廉价的摄像头和算法快速识别微小、快速移动的目标(蚊子),然后用低功率激光精准点杀。这不正是近程反导、反无人机系统需要的最核心能力吗?只是我们的目标从蚊子换成了导弹和无人机。”
“这个‘意念控制’头套,”他指向第四张图,笑了笑,“当然不是真意念。它捕捉的是微弱的肌电或脑电信号(EEG)。但生物电信号的模式识别技术,结合眼动追踪,是否能为飞行员\/战车乘员提供更直观、更快速的人机交互接口和状态监控?”
“最后是这个‘大炮仗’,”他指向第五张图,“它用的是脉冲爆震原理,虽然简陋,但推力效率很高。结合我给小伙伴演示的‘钱学森弹道’概念,这种低成本、高机动、可快速发射的脉冲动力,是否能为新型火箭炮或巡飞弹提供一种高效费比的动力选择?”
陈默一口气说完,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老总师们看着屏幕上那些“玩具”,又看看眼前这个目光灼灼的年轻人,眼神从最初的疑惑,渐渐变成了震惊和深思。这些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童年玩物,被他这么一串联,竟然真的指向了当前最棘手的几个难题的解决方向!而且无一例外,都带着鲜明的“低成本”、“快速响应”、“工程实用”的“土味”色彩!
刘将军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洪亮:“好!好一个‘玩具箱’里找答案!小陈,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苍鹰同志,林主任,我看这思路可行!非常可行!与其在现有框架里打转,不如就按小陈这个‘土味’思路走!”
苍鹰将军眼中精光闪烁,看向其他总师:“诸位专家,你们怎么看?”
几位老总师交换了一下眼神,一位负责电子系统的老专家率先开口:“陈工提出的思路,虽然源头…独特,但指向的问题确实是我们当前的痛点。尤其是微型化集成和低成本高效识别拦截,极具价值!我支持先立项预研!”
“对!那个脉冲爆震的思路很野,但野路子有时候能打破僵局!值得一试!”负责动力的总工也点头。
“生物电交互… 这个方向很前沿,风险也大,但潜力巨大!可以小范围探索!”航医研究所的代表也表示了兴趣。
意见迅速统一!
“好!”苍鹰将军一锤定音,“‘地火重生’计划,正式启动!目标:基于陈默同志提出的五个‘童年项目’思路,分头探索其在强化国土防空反导、陆军信息化、末端防御等领域的实用化路径!陈默同志任项目总顾问!各相关院所、王浩、李思远团队全力配合!”
他看向陈默,语气郑重:“小陈,这次不是让你直接造出成品,而是挖出‘玩具’里的‘真金’,解决工程转化的核心难题! 要快,更要扎实!遇到困难,随时提!资源,优先保障!”
“明白!”陈默肃然应道。他知道,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那些尘封的“玩具”,即将在现实的熔炉中,经历最严酷的锻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