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某绝密风洞基地。七月的烈日炙烤着戈壁滩,卷起的热浪让空气都扭曲变形。陈默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耳朵里塞着隔音棉,盯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代号“龙吟”的激波风洞。它的喷口直径足以吞下一辆卡车,此刻正发出低沉而危险的轰鸣,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洪荒巨兽。
风洞控制室里,气氛比戈壁的烈日更灼人。航天科工集团的总工程师老马,一个头发花白、脾气火爆的老头,正指着屏幕上复杂的流体力学云图,唾沫星子横飞:
“看看!看看这压力分布!乘波体头部激波是稳住了,可尾部这涡流跟抽风似的乱甩!10马赫!10马赫的气流啊!这‘浪’也太野了,咱们的‘冲浪板’(指东风-17乘波体模型)根本压不住!”
屏幕上,代表气流紊乱度的红色区域在乘波体尾部疯狂闪烁,数值早已飙出安全阈值。旁边负责“御波”算法的工程师们脸色发白,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试图调整参数,但效果微乎其微。
“钱老的‘御波’思路没错!”陈默抹了把脸上的汗,凑到观察窗前。风洞试验段内,那个流线型的乘波体模型在狂暴的乳白色激波气流中剧烈震颤,尾部安装的微型压力传感器阵列(他的“蜂群传感器网络”)正疯狂地反馈着数据,“是我们的‘冲浪手’还不够‘聪明’,反应不够快!”
“不够快?这已经是国内最强的弹载计算机了!”一个年轻工程师忍不住反驳。
陈默没理他,脑子里飞快地过着“蜂群意志”在南海风暴中自主重组编队的画面。他猛地一拍控制台:“老马!暂停试验!给模型‘开个脑洞’!”
“开脑洞?你疯了?模型是精密加工的!”老马眼珠子一瞪。
“不是物理开洞!”陈默拿起粉笔,在控制室的黑板上唰唰画起来,“在乘波体尾部涡流最乱的区域,加装几个微型‘姿态微调喷口’!不用多,就四个!像‘静默蜂’的矢量涵道一样!但喷的不是气,是高压电离气体射流!”
控制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离子射流?”老马皱着眉,“那玩意儿能量小得可怜,能顶什么用?”
“不是硬顶!”陈默眼睛发亮,“是‘四两拨千斤’!涡流乱,是因为气流分离点不稳定。我们用离子射流,在分离点即将失控的临界瞬间,像‘点穴’一样,给它一个精准的、微小的扰动!方向、时机、力度,完全由‘御波’算法根据传感器数据实时控制!就像冲浪手在浪头失衡前,用脚趾轻轻一点水面调整重心!这叫——‘浪尖点穴’!”
“浪尖点穴?”老马咀嚼着这个词,看着陈默在黑板上画的离子喷口位置和模拟的控制逻辑,浑浊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有点意思……死马当活马医!改模型!加喷口!控制系统算法接口给陈默,让他把他的‘土味点穴手’嵌进去!”
接下来的三天三夜,陈默几乎焊在了控制室的电脑前。李思远通过加密链路远程支援,两人合力将“蜂群意志”中处理复杂环境突变的核心逻辑模块,精简再精简,烧录进为离子喷口特制的微型控制器里。算法目标极其纯粹:感知尾部气流即将“发疯”的征兆,在千钧一发之际,“点”出那救命的微调!
三天后,“龙吟”风洞再次咆哮!这一次,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屏幕上,代表气流紊乱度的红色区域依旧在尾部聚集,数值开始飙升!模型震颤加剧!
“尾部压力传感器c7、d3区域异常!分离点预测偏移!”监测员声音发紧。
“御波算法介入!‘浪尖点穴’启动!”陈默低吼。
只见屏幕上,代表四个微型离子喷口的控制信号灯骤然亮起!没有惊天动地的喷射,只有四道极其微弱的、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幽蓝色电芒,在模型尾部特定的位置瞬间闪现!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要失控扩散的红色紊乱区,如同被无形的手指轻轻抚过,瞬间收敛、稳定!乘波体模型的震颤肉眼可见地平复下来,稳稳地“骑”在狂暴的激波之上!
“10马赫……10.5马赫……11马赫!模型姿态稳定!压力分布符合预期!”老马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最后化作一声狂吼,“成了!他娘的成了!‘浪尖点穴’,真他娘的神了!”
风洞的轰鸣声仿佛变成了胜利的凯歌。控制室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掌声!陈默被激动的老马一把抱住,骨头都快被勒断了,但他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钱老出的这道难题,他和他的“土味智慧”,又一次啃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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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胜利的喜悦并未持续多久。深夜,陈默刚回到基地简陋的宿舍,房门就被急促敲响。门口站着基地保卫处的张处长和“苍鹰”将军派来的特派员,两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陈默同志,请立刻跟我们走一趟。”张处长声音低沉。
保密室内,气氛凝重。桌上摊着几张模糊的卫星照片和一份技术文件的复印件。
“就在‘龙吟’风洞突破11马赫的当天,”特派员指着照片上戈壁边缘一个不起眼的沙丘,“这里检测到异常的、高指向性的电磁信号发射,波段和强度……与我们风洞核心监控系统的数据回传通道高度吻合。”
他又拿起那份复印件,上面赫然是“浪尖点穴”离子喷口控制的简化原理图!“这份东西,是从基地外围一个伪装成地质勘探队的可疑人员临时营地搜出来的!虽然只是框架,但核心思路暴露了!”
泄密!而且泄的是东风-17乘波体最核心的姿态控制技术!
陈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重生而来,深知这种战略级技术泄露的可怕后果!美军一旦获得,完全可能针对性开发干扰或反制手段!
“泄密范围正在严查,但目前线索指向……一个能接触到风洞实时数据和初期方案讨论会的内部技术小组。”张处长目光锐利,“陈默同志,你是‘御波’和‘点穴’思路的核心提出者,将军命令,在揪出内鬼、堵塞漏洞之前,‘玄女’计划中与你相关的、特别是涉及新型智能控制的部分,暂停信息同步!”
如同一盆冰水浇下!陈默刚刚为“玄女”六代机设计的、基于“蜂群意志”的“忠诚僚机”协同空战系统,本已进入关键论证阶段,此刻却被紧急叫停信息共享!他成了被部分隔离的对象!
“我理解。”陈默压下心中的憋屈和愤怒,声音沙哑,“但我请求,让我参与内鬼筛查的技术溯源工作!我对这套东西最熟悉,也许能更快找到泄密的蛛丝马迹!”
特派员与张处长对视一眼,缓缓点头:“可以。但记住,一切行动在监督下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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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沉重的心情和“玄女”计划被暂时搁置的失落,陈默回到了哈工大。校园里绿树成荫,丁香早已开败,但他却无心欣赏。实验室里,“零号实验室”的“地狱火”平台在稳定运行,“海影”蜂群的部队试用反馈报告堆满案头,他却总觉得心里缺了一块。
“默哥,西北那边……”赵志刚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陈默摆摆手,不想多谈。他走到“惊鸿”系统(追魂钉)的测试台前,拿起一枚冰冷的“钉子”模型。泄密事件像一根刺扎在心里,也让他对“惊鸿”的安全性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警惕。这东西能打“幽灵眼”,但如果它的布防规律、触发逻辑被敌人摸透了呢?
“刚子,老王,”陈默眼神重新聚焦,“‘惊鸿’系统,得升级了!不能光会‘装死’和‘拼命’,还得会‘演戏’和‘下套’!”
“演戏?下套?”王浩和李思远凑过来。
“对!”陈默在白板上画起来:
1. ‘诱饵模式’:部分“钉子”故意设计成容易暴露的“假目标”,散发微弱电磁特征,吸引敌方侦察和电子干扰,掩护真正的潜伏“钉子”。
2. ‘学习模式’:让“钉子”具备基础的环境学习和威胁模式记忆能力。如果某个空域反复出现类似侦察信号(非触发条件),下次“钉子”部署时,自动调整潜伏深度或触发阈值,更难被发现和规避。
3. ‘连锁陷阱’:当一枚“钉子”被触发或摧毁,附近的“钉子”会自动激活更高警戒模式,甚至主动释放微型干扰箔条,形成局部“电磁迷雾”,干扰敌方判断,为其他“钉子”创造猎杀机会!
“这……这是给‘钉子’装上‘蜂群意志pro’啊!”李思远惊叹。
“没错!”陈默眼神锐利,“敌人想偷学?那就让他们学个‘刺猬阵’!摸一下,扎一手血!”
就在陈默带领团队埋头升级“惊鸿”时,一个来自东南沿海的加密电话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转机。
“陈顾问!我是‘海影’蜂群试用舰的周舰长!”电话那头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您猜怎么着?我们在一次例行巡逻中,配合海警拦截了一艘形迹可疑的‘远洋科研船’!在他们的底舱暗格里,发现了这个!”
周舰长发来一张照片:一个被防水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金属箱子,箱盖上,赫然印着一个模糊却让陈默瞳孔骤缩的图案——一只抽象化的、向下俯冲的蝙蝠剪影!
“蝙蝠?”陈默瞬间联想起西北泄密事件中那个可疑的“地质勘探队”!难道……
“箱子我们没动,等您和上面派人来!”周舰长低声道,“但我感觉……这玩意儿,可能跟西北的‘沙子’(指泄密)有关!”
陈默猛地站起身,心脏狂跳!泄密的阴影中,终于撕开了一道裂缝!深蓝的蜂群,竟意外地咬住了来自戈壁的狐狸尾巴!
他抓起外套冲出实验室,一边联系“苍鹰”将军的特派员,一边对赵志刚吼道:
“刚子!订最快去东南的机票!带上咱们最新的‘开锁工具’(指便携式高灵敏度检测仪)!”
“另外,告诉老王和思远,‘惊鸿’升级方案照常推进!这‘钉子’,咱们不仅要更硬,还要更‘贼’!”
哈工大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陈默匆匆离去的背影上。风洞的嘶鸣犹在耳畔,泄密的阴霾尚未散去,深蓝的线索又接踵而至。这为国铸剑的路上,从来就没有坦途!但陈默知道,无论前路是烈焰还是寒冰,他手中的“土味智慧”,就是劈开一切阻碍的——最强铁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