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中,叶狂实则有过深思熟虑。
眼下,千碑祠有了庞虎、高青和郑秀才三人经营,他可谓无比放心。
要知道。
这世上可没人比他更了解他们的为人。
不仅下流能出奇迹,就连阴阳二谋也早已玩得炉火纯青。
想到这。
叶狂收回了复杂情绪,随后望了眼周遭熟悉且陌生的城市,内心不免泛起涟漪。
“来时不忘回头路,归来依旧胜少年。”
也正当他踌躇不前,耳边忽然萦绕着一道苍老声线。
“你可是城南叶家那小子?”
叶狂乍一听,随后转头望去。
“咦,您老是...”
然而话音未落,他不由惊讶的道:
“您是潘老!”
“嗐,还真是你小子啊。”
潘老不由喜出望外,而后难掩震惊目光,喃喃自语道:
“天呐,一点都没变,这还真是令人震惊。不过,却多了几分棱角...”
叶狂闻声,随即笑着打量一番眼前老儿,禁不住问道:
“多年一别,您老,近来可好?”
殊不知,此话落在耳边,潘老反而略显颓丧的叹息一声:
“老啦,老了啊。与你一比,老朽已是半只脚踏进了棺材本咯。”
叶狂闻声,也不知作何感。
更不知又该如何安慰潘老儿...
一时间,他隐然对生老病死的宿命,生出另一番感触。
这人生在世,短短数十年,又何故为难他人。
明知前方是一种不可力抗的自然铁律,唯有顺其自然,不受杂念缠身,方能活得悠久。
然而,每个人都想着突破这种匮乏的认知领域。
殊不知,大家依旧难逃生老病死的轮回,又是何苦来哉。
“小子,你...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呢。”
“是啊,变了。您老当年一番点醒梦中人,可是令小子多次拨云见日呢。”
“......”
“至于这份恩情,也罢!今日便一并相还吧。”
“你是说...”
然而话音未落,叶狂随手一指定在潘老儿眉心,而后吐气开声:
“稳守心神,不为外物所扰。随我破入空明,见证彼岸花开。”
话落,他竟是以指作为媒介,引出涓涓细流。
霎时间,一切都在变幻莫测,却唯有...
叶狂的声线,端如晴天霹雳。
“这人生,起起落落,无非道骨凡胎终难渡,莫不成了空悲切,白了少年头。”
“过往,是沉淀,当下,全部化整为零。”
“筋骨,淬!百会,开!任督,给我洗尽铅华!!!”
嗤嗤嗤!
白雾霭霭,吞吐如龙。眨眼间弥漫三丈方圆...
倘若肉眼可见,定会发觉...
叶狂竟是在用他的真气,为潘老洗筋伐髓!
不得不说。
这种做法,看似成功与否的唯一结果,实则也是一道慢工出细活的过程。
其中危险系数,自然不必多说。
不过...
在如今的叶狂看来,不过是家常便饭一般简单。
要知道,他在早年便替庞虎、高青和郑秀才三人强行洗髓过。
至于潘老,早已年老体衰,气血供应不足。
倘若他依旧使用常规手段,强行破开空明枷锁,根本就不现实。
只见。
叶狂收回了食指,随后望着潘老双眉盈汗的模样,沉吟道:
“成人之美,不如送佛送到西。”
话音刚落,他的身形悄然乍现潘老四方天地。
动作之快,就如同有着四位叶狂同时发力!
啪啪啪!
嗒嗒嗒!
举目望去,憧憧残影之下,难掩条条电弧纵横起舞。
每当叶狂手碰触潘老周身上下,总能传出蚕豆爆音。
然而,潘老非但没有喷血,反而眉梢舒展。
口中像极了憋着一团不吐不快的浊气。
“胸枢,中庭,百会,周天星斗,齐齐归于泥丸...”
“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斑驳五气,海纳百川,齐齐纳入丹田世界!”
此话一出。
只见,潘老周身上下陡然散发着五光十色的毫光。
叶狂则是逐渐化四为二,正面相隔,随后又再次合二为一,双臂曲直,猛然推向潘老后背。
嗡嗡嗡!
一时间。
气劲翻如虬龙一般,顺着他的臂膀,而后源源不断涌入潘老身心。
而这时。
那一眼化不开的云雾,俨然伸手不见五指。
从中,也唯有五光十色的微光,缓缓透出雾霾。
而这一切,也不知持续了多久。
似是半盏茶功夫,又像是三炷香后...
当这五光十色的微光化作白芒齐齐没入潘老体表,叶狂方才收回手掌,原地调息。
殊不知,此时此刻,周遭早已围满了数十号小老头。
“诶,这是什么玩意?怎地如此诡异,聚而不散。”
“你个老小子有不懂的问题,净会丢给我。不过这玩意,怕又是哪家小娃娃玩得干冰恶作剧吧。”
“要不你进去瞧瞧。”
也就在现场数十位老人费解正当时。
叶狂和潘老二人随后缓缓踏出云雾。
这也便当场惹来了数十双诧异目光。
“咦,这不是潘家老儿么,你们这是...”
“旁边这位又是谁,我好像在哪见过他。”
“诶,这不是城南叶家的公子,好似叫什么叶狂吧...”
话音刚落。
潘老和叶狂难免对视,使得一切“静”在不言中。
“潘老,小子这便告辞了。你们继续聊...”
“好,有空再叙。”
一时间,叶狂在周遭疑惑目光中,大步走向回家的路。
反倒是潘老若有若无的望了眼他的背影,随后又与数十位老头子攀谈起来。
至于这一段小插曲,叶狂俨然也没能在意。
眼下,他的内心,显然有些归心似箭。
“又是数月时光,回想当日,我还真是不称职呢。”
“也不知那小家伙长大了没有?唉...”
这一刻。
叶狂的心,也不知为何竟显得有些颤栗。
或许是能再见到当年的旧识,又或许出于生他养他的故土人情...
只见,他难免摇了摇头,莫名长叹一声。
看上去,就像是要把脑海中复杂情绪尽数抛出脑后。
唯留给众人一道笔直,且又令人无比心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