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抠着冰冷的蝶翼吊坠,沈念的意识在“嫉妒”之眼的精神冲击和生命抽取的双重撕扯下,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周毅在通讯中濒死的惨叫、十二冰冷如刀的警告、周围警员被抽干生命力的闷哼…汇成绝望的交响。拔?还是不拔?每一个选择都通向地狱。
“切断…光源!”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变形。
一名技术专家强忍着眩晕和虚弱,猛地将一块厚重的防弹盾牌砸向长椅后方石板上的炽亮光点!光点被物理遮挡的瞬间,那束连接水晶的白色能量通道骤然中断!
“嗡——!”
一声低沉而充满愤怒的嗡鸣从幽蓝之眼中爆发!花园里的恐怖吸力瞬间消失,但那只冰冷的眼睛并未消散,反而变得更加凝实、更加怨毒!它死死“盯”着沈念,瞳孔中周毅被无数“饥饿”黑点侵蚀的景象疯狂闪烁,旁边那个端坐于光芒中的“骄傲”轮廓,似乎也清晰了一丝,带着一丝…嘲弄?
连接中断,但“门”的缝隙已经打开!“饥饿”(Gluttony)已经降临,并牢牢吸附在周毅这个“美味”的烙印之上!
“快!送周队去隔离!最高级别的生物和能量屏蔽!快!” 沈念对着通讯器嘶吼,同时猛地发力,将那枚深嵌在蓝色水晶中的蝶翼吊坠拔了出来!
吊坠离体的瞬间,幽蓝之眼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随即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般闪烁、扭曲,最终不甘地消散在空气中。深色石板上的纹路和光点也迅速黯淡下去,只留下一个焦黑的灼痕。花园恢复了死寂,只有满地灰白的植物粉末和被抽走部分生命力、脸色惨白惊魂未定的众人,证明着刚才的恐怖。
沈念握着滚烫的吊坠,指尖被灼伤也浑然不觉。她看着医院方向,心如刀绞。周毅…还活着吗?
三天后。临时指挥中心,气氛凝重如铅。
周毅被紧急转移到了特制的铅合金隔离舱,舱内充斥着强磁场和特定频段的干扰波。他依旧昏迷,生命体征极其微弱,更可怕的是,仪器显示他体内正进行着一种无法理解的“内耗”——一种外来的、充满贪婪吞噬欲望的未知能量(“饥饿”),正与他自身灵魂深处那狂暴的“暴怒”烙印激烈对抗、相互吞噬!他的身体成了两种极端“罪”的战场,随时可能崩溃。
“物理隔绝和能量干扰只能延缓,无法根除。” 首席医疗官的声音充满无力感,“‘饥饿’如同附骨之疽,它被‘嫉妒’之眼标记,被周队体内的‘暴怒’能量吸引,两者已经形成了一种…致命的共生关系。强行剥离一方,另一方会立刻反噬,结果…都是毁灭。”
沈念沉默地听着,目光落在面前摊开的几份新线索上。这三天,在赵明的全力调度下,调查方向被迫转向更广阔、更民间的层面,试图寻找任何可能破解“七宗罪”诅咒或理解“嫉妒”本质的蛛丝马迹。
线索一:来自疗养院前身——矿物研究所的尘封档案。除了已知的德裔背景和蓝色放射性矿石研究,一份被刻意隐藏的工程日志残页引起了注意。上面用潦草的德文记载着一次严重事故:“…主脑容器(hauptgehirn beh?lter)…次级共振腔(Sekund?r-Resonanzh?hle)…失控…能量逸散…封存于…‘源点’(Ursprungspunkt)…坐标…参照‘群山之眼’(Augeder berge)…”
“群山之眼”?“源点”?这显然是指另一个与“主脑”(嫉妒)相关的关键地点!一个可能封存着失控能量或备份的“次级共振腔”的地方!
线索二:来自对本地民俗学者的走访。一位研究地方志和古老传说的老教授,在听到“群山之眼”的描述后,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他翻出一本破旧的、用少数民族语言和汉字混杂记录的山野笔记,指着其中一幅简陋的、描绘着连绵群山中一只巨大“石眼”的插图:“这个啊…老辈人叫它‘佴山天目’,在滇南那边,很深的山里。传说那地方邪性,是‘山神’睁眼的地方,也是…‘饿鬼道’的入口?进去的人,要么疯,要么被‘山神’吃了心肝,变得贪得无厌,永远填不饱…”
“饿鬼道”?“贪得无厌”?这描述,与“暴食”(Gluttony)的特性惊人地吻合!
线索三:来自对“贪婪”(G)尸体的深入尸检。法医在“贪婪”的胃内容物残渣中,发现了一种极其罕见的、只生长在滇南特定高海拔阴湿环境的蕈类孢子!同时,在他的贴身衣物夹层里,找到了一小块揉皱的、印着模糊风景的硬纸片,经过复原,隐约可见连绵的喀斯特峰林和…一个位于山巅、形似眼睛轮廓的巨大天然石洞!
滇南!佴山天目!
所有的线索,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遥远而神秘的地点——滇南佴山!
“次级共振腔…‘源点’…‘群山之眼’…‘饿鬼道’入口…还有‘贪婪’最后去过的地方…” 沈念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那个被红圈标记的、位于滇南边境的佴山区域,“这里!‘嫉妒’的另一个关键节点!甚至可能是它最初力量的来源,或者…封存着能对抗甚至控制它的东西!周毅体内的‘饥饿’来源于此,要解决他身上的问题,必须去源头!”
“但那里太偏远了!地形复杂,少数民族聚居,信息闭塞,我们大规模行动会打草惊蛇!” 赵明眉头紧锁,“而且,‘骄傲’(pride)…十二说它在‘光里看着我们’…它会不会就在那里?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我们没有选择!” 沈念的声音斩钉截铁,“周毅撑不了多久!‘母亲之茧’的能量读数虽然暂时平稳,但‘门’的缝隙已经打开,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爆发是什么时候!我们必须去佴山!找到那个‘源点’!找到对抗‘嫉妒’和解决‘饥饿’的方法!”
她看向隔离舱监控画面里周毅痛苦扭曲的脸,又想起十二在昏迷前那句冰冷的“钥匙需要光”。佴山,那片传说中“山神睁眼”的土地,是否也隐藏着类似疗养院花园的“光之钥匙孔”?或者…藏着第七把钥匙——“骄傲”之匙?
“准备一支精干小队,伪装成地质考察队或民俗采风团。” 沈念的目光锐利如刀,“我亲自带队。另外…带上十二。”
“十二?她太不稳定了!” 赵明惊道。
“她是‘引信’,也是‘抑制器’。” 沈念沉声道,“她对‘嫉妒’和‘母亲之茧’的感应,可能是我们在佴山唯一的导航仪。而且…我怀疑,她和那个地方,也有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联系。” 她想起照片里母亲背景花园角落那个蜷缩的石雕,形状…似乎与佴山地区某种古老图腾有相似之处。
感化的微光在千里之外的险恶群山中若隐若现。调查的舞台,从滇南佴山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