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滨海市刑侦支队会议室 - 清晨,
暴雨未歇
雨水疯狂地拍打着窗户,将会议室内的灯光切割成扭曲的光斑。白板上,受害者的照片、现场照片、时间线和沈念初步的侧写构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周毅坐在长桌尽头,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沈念带来的信息像一颗炸弹。他快速翻看着连夜整理出的第五名受害者——程序员张伟的背景资料。表面清白,但深入挖掘后,发现他童年曾在市郊的“圣恩福利院”待过三年。周毅的目光扫过另外四名受害者的资料:教师王芳(曾在教会小学就读)、会计李明(父亲是虔诚教徒)、酒吧老板孙强(少年时因偷窃被送去教会感化院)、健身教练赵海(母亲曾是唱诗班成员)。一条隐蔽的线索开始串联——**宗教背景,且都非主流、可能带有压抑或惩戒性质的环境。** “数字7…照片上的七个男孩…七宗罪…” 周毅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沈念的父亲沈牧,当年被定罪的“忏悔者”,他的受害者恰好也是十二人,但留下的标记是字母。是模仿?是延续?还是…颠覆?他看着沈念苍白的侧脸,信任与疑虑在内心剧烈交战。她手腕那道旧疤,像一道无声的控诉,也像一个危险的问号。他必须利用她的专业,但更要警惕她可能带来的未知风险。
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白板上,忽略周毅探究的目光和手腕疤痕传来的幻痛。数字序列:3,5,9,12,7。毫无规律?不。她拿起马克笔,在7旁边重重写下“**七宗罪**”三个字。“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她声音不大,却让嘈杂的会议室瞬间安静,“凶手在按照七宗罪的‘罪名’挑选受害者,并留下对应其‘罪行’顺序的数字!之前的受害者,我们需要重新审视他们被‘定罪’的理由!”
她走到电脑前,调出资料:“受害者一(数字3):教师王芳。表面温和,但深入调查发现,她曾因体罚学生导致一名学生抑郁退学(**暴怒**?)。受害者二(数字5):会计李明。生活节俭到吝啬,曾为争夺父母遗产与亲兄妹反目(**贪婪**?)。受害者三(数字9):酒吧老板孙强。早年混迹黑道,传闻涉及非法交易,生活奢靡(**暴食\/贪婪**?需明确)。受害者四(数字12):健身教练赵海。被多名女学员投诉性骚扰(**色欲**?)。受害者五(数字7):程序员张伟。技术高超但极度孤僻自负,曾公开羞辱同事导致对方辞职(**傲慢**?)。” 她猛地转身,“数字代表的是他们在凶手‘审判’中的顺序!不是受害顺序!凶手心中有一份完整的‘罪人名单’,他正在按自己的‘法典’执行!”
“那为什么数字不是连续的1到7?还有9和12?” 一个年轻刑警忍不住问。
“这正是关键!” 沈念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说明名单不止七人!他可能计划完成‘七宗罪’的象征性审判后,还有后续!或者…这些数字有更深的含义,与那张照片上的七个男孩直接相关!**照片上的7号男孩,很可能就是凶手本人!** 他胸口别着7,现在他留下了7,这是他身份的宣告!”
一直沉默的法医赵明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补充:“沈教授的分析与我的发现存在一个矛盾点。” 他指向投影上第五名受害者张伟颈部的特写照片,“切口角度和深度确实与前四起高度一致,显示为同一人作案。但是,”他放大照片边缘,“我在张伟指甲缝里提取到了一种极其细微的合成纤维,与前四名受害者身上发现的微量棉麻纤维完全不同。这种合成纤维…很特殊,常用于某种特定品牌的户外冲锋衣内衬,或者…
老式神职人员的罩袍内衬……
而且,张伟的伤口边缘有极其轻微的锯齿状拖痕,非常隐蔽,像是凶手在那一瞬间…手抖了?或者,分心了?”
这个细节像一滴冰水滴入滚油。沈念和周毅同时看向他。手抖?对于如此精准的杀手?是意外?还是…
第五起案件,有哪里不一样了?
圣恩福利院旧址 - 下午,
雨势稍缓…
旧址已是一片荒芜的拆迁区,残垣断壁在阴沉的天空下如同巨兽的骸骨。只有那座破败的小教堂尖顶还倔强地立着。
周毅带着几名刑警在废墟中艰难搜寻。泥泞不堪,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他想着赵明发现的纤维差异和伤口拖痕,心中的疑虑更重。沈念坚持要亲自去查档案库,她似乎对这里异常熟悉?他踢开一块腐朽的木板,下面露出半截锈蚀的铁笼一角。他蹲下身,用手套擦去污泥,笼子内部有一些深褐色的、可疑的污渍。一阵寒意袭来,这里曾是孩子们的地狱吗?他抬头望向教堂尖顶的十字架,它歪斜着,像是一个扭曲的讽刺。
档案库 - 市局地下室
霉味和灰尘呛得人难受。沈念戴着口罩和手套,在一排排落满厚灰的旧档案架前快速翻阅。她的目标明确:四十年前圣恩福利院的入院记录和照片档案。手指在发黄变脆的纸页上划过,心跳如擂鼓。她找到了!一张泛黄的集体照,正是周毅给她看的那张七个男孩的合影的原始底片!照片背面有褪色的钢笔字迹,标注着日期和地点。更重要的是,旁边还有一张稍大的福利院工作人员合影。沈念的目光死死锁住其中一个人:一个面容严肃刻板的中年女人,穿着修女服,但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慈悲。她的胸口,别着一个很小的、几乎看不清的金属徽章——形状像一把钥匙。沈念的呼吸骤然停止!这个徽章…她见过!在她父亲沈牧被捕后,警方从他的秘密收藏室里搜出过一枚一模一样的!当时被认为是无关紧要的装饰品!**这个女人是谁?她和父亲是什么关系?和那七个男孩又是什么关系?** 她颤抖着翻看工作人员名单,对应着照片上的位置…她的指尖停在一个名字上:**玛莎修女 (Sister martha)**。档案显示她于福利院关闭前一年“因病离职”,再无记录。
教堂钟楼
一个穿着深色冲锋衣的身影隐藏在教堂残破钟楼的阴影里,高倍望远镜对准了下方废墟中搜寻的周毅等人,也偶尔扫向通往地下室档案库的入口。身影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冰冷的石壁,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望远镜的镜片上,倒映着周毅弯腰查看铁笼的画面,也倒映着沈念在地下室门口匆匆走出的身影。“都来了…很好。”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几乎被风声吞没,“忏悔的时刻…临近了。第七个…‘懒惰’的种子已经埋下。玛莎…你的‘孩子们’,在完成你的‘功课’。” 身影的目光最终停留在沈念身上,那眼神复杂至极,混合着审视、期待…以及一丝扭曲的狂热。他(或她?)从内衬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小的、被摩挲得发亮的旧照片,正是那七个男孩的合影,指尖在“7号”男孩的脸上停留良久。冲锋衣的袖口下,隐约露出一道陈旧的、与沈念手腕位置相似的疤痕。
滨海市某老旧公寓 - 傍晚
一个面容憔悴、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陈松,失业的仓库管理员)瘫坐在堆满垃圾和空酒瓶的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声音开得很大。他眼神空洞,对窗外渐暗的天色和再次变大的雨声毫无反应。茶几上放着一张皱巴巴的催缴房租通知单,旁边是一个空了的安眠药瓶(盖子开着,但里面似乎没少几粒)。他看起来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仿佛沉入了无底的怠惰深渊。典型的“**懒惰**”形象?他是凶手名单上的下一个目标吗?还是…一个诱饵?或者,他本身就是一张“懒惰”的面具?他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瞥向墙角一个不起眼的、闪烁着微弱红光的旧插座。那真的是个插座吗?
沈念临时办公室 - 深夜
沈念对着电脑屏幕,屏幕上是玛莎修女的档案照片和她父亲沈牧年轻时的照片(作为医生时的标准照)。她反复比对着那个钥匙形状的徽章。她在警方的物证数据库里疯狂搜索,终于找到了当年父亲案中那枚徽章的物证照片和描述——**“未知金属材质,钥匙形状,刻有极细微的荆棘花纹”**。与玛莎修女照片上的完全一致!
她翻出父亲厚厚的审讯记录副本(这是她多年来自费收集整理的)。其中有一段,当年被所有专家认为是精神错乱下的呓语,记录员潦草地写着:“…玛莎…钥匙…打开门…孩子们…功课…要完成…七…必须完成…” **“功课”?“完成”?** 沈牧当年是在指代什么?是指他犯下的谋杀?还是指…别人布置给他的任务?
沈念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恐惧。父亲可能不只是个连环杀手?他可能是某个更庞大、更黑暗的“项目”的“执行者”?而那个“第七个男孩”——现在的凶手——正在试图“完成”这个项目?玛莎修女是“导师”?照片上的七个男孩都是“实验品”?那她自己呢?父亲曾试图“培养”她,手腕的伤疤就是反抗的印记…她是否也是这个扭曲“功课”的一部分?
她猛地看向日历。离父亲沈牧的忌日,还有七天。窗外的暴雨,仿佛永无止境,敲打着这座城市,也敲打着沈念濒临崩溃的神经。她颤抖着在日历上那个日期画了一个血红色的圈。**第七天。数字7。凶手预告的终结?还是新一轮杀戮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