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海硝烟未散,裴渺焦藤缠裹的身影已踏进焚毁的沧浪宫库房。五指插入冰封账册,炭化的纸页在指间簌簌剥落,露出夹层的海路图——十七条暗线直通五狱黑市码头。
“劫髓驿道改商路。”枯爪碾碎冰渣。月织姬展开硝烟熏黑的冻海全图,丹刑驿的红钉被裴渺指尖焦灰抹去半数,重钉在五大商港:黑齿鬼市、赤潮屿、蚀骨矿港、藤母渡、断魂关。
“明日开埠,先运三船‘玄麟膏’。”裴渺踢开脚边沧浪宫库存的寒玉匣,匣内冰髓结晶被焦藤卷走,“换赤潮屿的‘焚海火晶’,掺三成碎石进去。”
赤潮屿焚炉残骸旁。商贩“肥膘李”刚挂起“火晶老铺”新匾,两名颈烙血鼎印的力工已扛箱进店。箱盖开缝,黑色玄麟膏的腥气熏得肥膘李倒退三步。
“裴爷的货……”力工哑声点过清单,“换三百斤火晶,九出十三归的账。”
肥膘李咬牙掀开地窖隔板。窑藏的真火晶刚露角,力工袖中铁钩猛地扎穿隔板夹层!夹缝里藏的劣质火石混着碎渣哗啦倾泻。
“你!”肥膘李肥手摸向柜底短斧。另一力工倏地甩出账本砸脸——本上赫然是他私藏优质火晶的秘窖图!肥膘李瘫坐在地,眼睁睁看着两人撬开地砖,拖出窖中晶矿扬长而去。
铺外小巷,劣质火石被倾倒进“藤母渡运矿车”。车夫鞭梢轻点,满车废料混着三袋优质火晶送往蚀骨矿港。
蚀骨矿港卸货区。星骸矿督“独眼蝰”踹翻运矿车:“万朽木原的玄麟膏呢?”车夫沉默引他看箱底夹层——十盒玄麟膏紧贴车板,膏体表面浮着矿港守军名册。独眼蝰独目骤缩,摆手放行。
膏盒送入港口库房。守军头目撬开第三盒,内膏早被挖空,填满星骸巢特产的“蚀星砂”。砂粒簌簌漏入通风口,飘进下方冶炼熔炉。当夜十七口熔炉接连爆膛,炉壁蚀穿巨洞。
库房阴影里,车夫点算着到手的蚀星砂走私账,账尾新添:“蚀骨港熔炉损,赔款折玄麟膏三十盒。”
藤母渡口悬尸杆。万朽木原执事“藤刺头”验完三船玄麟膏纯度,指缝漏下一把毒藤种:“货次三成,扣九十盒抵债。”话音未落,船板下钻出五名藤甲水鬼,弯刀抵住他后腰。
“抵债?”船老大冷笑摊开货单,背面是藤刺头克扣各寨藤种的暗账,“您贴给黑齿鬼市的那船优等种,单上可没记。”
藤刺头喉结滚动,身后水鬼刀尖往前一送。船队扬帆离港时,九十盒克扣的玄麟膏沉入河底铁笼。河对岸礁石后,三艘小艇悄然拖走铁笼。
断魂关隘口。坤门残部盘查商队。头领“开山熊”巨斧劈开玄麟膏木箱,膏体溅上斧刃竟冒起青烟!腐毒急速蚀穿精铁。
“毒货坑人?!”开山熊暴怒揪住商领。对方平静呈上货单——单角印着赤潮屿肥膘李的血指印。
“您上批焚海火晶掺假,蚀穿藤母渡七条船。这毒,”商领点着发黑的斧刃,“是裴爷替买家讨的公道。”
开山熊面皮紫涨,坤门信鸽当夜飞往五狱商会:“断魂关商路,玄鳞宫作保。”
黑齿鬼市肉佛堂旧址。裴渺碾碎最后一块沧浪寒玉。玉粉掺入玄麟膏装船时,千面佛的传音骨牌在案头震动:
“五狱商会认栽,允黑齿港开玄麟柜坊。但需抵押冻海三条髓矿脉。”
裴渺枯爪弹飞骨牌。牌面撞上墙壁悬挂的五狱黑市图,“冻海髓矿”四字被牌角剐破,露出底图标注的小字:沧浪死牢地下冰髓库藏量:三千车。
“抵押?”焦藤喉骨磨出砂响,“让他们拿商会金库钥匙来换。”
柜坊开张锣响彻鬼市时,三艘押运“髓矿”的沧浪囚船刚驶入冻海。船内铁栏后,死囚指甲正抠挖舱壁冰层。冰屑簌簌落下,露出冰层深处年久渗漏的髓矿凝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