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程可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但是经过辅导员这么一批评,她的眼眶已经先红了,泪水挂在上面。
她第一次这么不管不顾希望被公正对待,但是为什么是这样一个结果呢?她只是想让任莹莹受到该有的惩罚,从没想过其他人会受处罚,甚至影响学院的评选。
辅导员看她红了眼眶,态度有所缓和,声音也不似之前那样冰冷。
“你知道错了就好,你现在赶快,去校长办公室跟校长说清楚,这一切你都不想再追究了,你自己在这件事情当中也有错,对同寝的同学不够包容,二人之间产生了误会。”
程可兀自掉着眼泪,听到辅导员的话几乎条件反射地回答道:“不行!”
辅导员被整懵了,反应过来又横眉竖目道:“为什么不行?你告诉老师,为什么不行?”
程可无措道:“我不知道,但就是不行。”直觉告诉她,这样做不行。
辅导员看着眼前的程可,目光几欲喷火。
气氛僵住了,这时候外面突然进来一个女老师,看见程可有点儿意外,开口道:“哎呀,郑老师怎么这么生气啊?这位同学作业没做啊?”她笑着对辅导员说,氛围缓和不少。
“唉,还不是这个处罚的事,我是真的关键时刻被罚,难受啊!”辅导员看着文件叹了一口气。
女老师笑道:“郑老师,你还年轻,下下个月就有机会了,你还不知道吧?”
“真的?”辅导员猛然抬头。
“真的!”女老师肯定地说,辅导员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女老师又看了一眼程可,“这个处罚也是校长的意思吗?都已经开始施行了,你找这位同学来也没什么用啊,快点让她走吧,我这儿还有事情找你呢。”
辅导员看了一眼程可,不耐烦地摆手让她走,程可感激地看了一眼那个女老师,连忙从办公室出去了。
出来时,整个身体还在发软。
听那个老师的意思是,她去找校长也无济于事,不知道辅导员还给她施压是什么意思。程可定了定心神,一把抹掉了脸上未干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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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阮月琳和江白雪已经在等着程可了。
没有看到任莹莹,他们两个人坐着,面色不是很好看,看见程可走进来,江白雪皱了皱眉毛,阮月琳则是冷眼睨着她,说:“刚才有人把任莹莹带走了,她还被开除学籍了,哭得很凶。”
听见这一冷漠的陈述,程可有片刻的愣神,她没想到这么快。
“我有点儿意外你让她退学了。”江白雪说着偏过了头,好长一段时间后才对着程可说:“她爸爸明天会来收拾她的东西,程可……”江白雪犹豫着开口,“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程可沉默了。
“任莹莹走的时候可是哭着喊着说都怪你,她不会放过你。”阮月琳补充道,“你做的太过了,明天人家爸爸来,肯定要怨你,你自己看着办吧。”话语似乎有意无意责怪程可。
“那她的东西……”程可开口问江白雪。
“今晚我们给她收拾好吧。”江白雪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第二天任莹莹的爸爸来了。
这个男人明明才四十岁正当壮年的年纪,却已有疲态,佝偻着身体,满头白发。
“娃娃们,这是我们丫头任莹莹的寝室啊?”他操着一口带有浓厚乡音的普通话问701的几个人。
江白雪迎上去,“啊对,您就是任莹莹的爸爸吧?”
“对头,我是他爸爸来帮她收拾东西的。”任莹莹爸爸说这话时,脸上有一片凄凉之感。
昨晚江白雪和程可已经把任莹莹的所有东西都打包好,交付给任莹莹的爸爸。
任莹莹的爸爸连连向几个人道谢,见男人额上布满了汗珠,江白雪对程可说:“程可,你去给叔叔接杯水吧,我把东西清点一下。”
任莹莹爸爸一听这名字就猛然拉住了程可的手臂,“你就是程可?”浑浊的小眼睛里不断闪着光。
程可心跳顿时加速,面对这样一个白发苍苍、脸上沟壑纵横的男人,一种难以言明的羞愧感从她的心底油然而生。
“你、你,”他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着,浓烈的怨念冲出喉咙,“你把我们丫头害惨了!”
被扯住的程可如石头一般僵在了原地,原本好说话的男人突然爆发,在三个刚成年的女生面前痛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控诉着:“我们丫头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这样断送她的前途!把她逼到绝路!我跟她娘好不容易盼到她上大学,一切都完了!!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程可直接手足无措地呆在原地,直到江白雪把她拉开,“你快去倒水吧!纸杯在我桌上。”
那边哽咽声始终没有停下,偶尔夹杂江白雪的几句劝慰。
望着饮水机的水流,程可的思绪翻飞。
她拿着水杯要递给任莹莹爸爸,男人止住了哽咽声,看了程可一眼就别过眼去,似乎不想看见她。
程可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江白雪接过水杯,眼神示意程可出去,又笑盈盈地将水杯递给男人。
“叔叔,您喝水,歇息一会儿吧,外面太阳很大吧。”
听见这话,男人脸上神色有所缓和,接过了江白雪递过来的水,灌了一口水对着她说:“你不一样,你是个好丫头,肯定不少照顾我们莹莹。”
江白雪笑了笑,客气回道:“没有没有,我们一个寝室的,互相照顾都是应该的。”
任莹莹爸爸放下杯子,长长地叹了口气,“丫头,你心肠好啊。不像有的人,心肠整个都烂掉了,可惜了我们莹莹,以后可怎么办啊?”男人抹了一把眼泪,“我到现在还没有告诉她娘这个消息,我实在、实在不忍心啊!”他似乎又要哽咽了。
程可没有走远,在门口听到这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知该作何动作。
任莹莹爸爸说了好一会儿,终于要带着行李离开了。
一听见脚步声,程可就连忙躲远了,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了,她才敢悄悄冒出头来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