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过后,山风裹着潮湿的寒意掠过荒坟岗。周小夏攥着铁锹的手心沁出冷汗,坟头那三支香明明半小时前才点燃,此刻却诡异地燃到了尽头,灰烬簌簌落在褪色的纸扎贡品上。她记得奶奶临终前的叮嘱:\"路过坟地,千万别看香头,更不能碰坟前供品。\"可就在刚才,她分明看见青烟里浮现出半张青紫的脸。
三天前,周小夏为了照顾病重的母亲,从城里回到阔别十年的青石村。村西头的老槐树依旧挂着褪色的红布条,树下贴着泛黄的告示:\"后山修路,迁坟者速与村委会联系\"。母亲躺在病榻上,枯瘦的手指死死拽住她的衣角:\"别去后山...你爹就是在那...\"话未说完,剧烈的咳嗽震得枕头染满血沫。
今夜,周小夏为了采些止血的草药,误打误撞闯进这片坟地。月光被云层遮住的瞬间,她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拖拽重物。转身时,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右侧新坟,坟头三支香竟诡异地齐齐折断,断口处渗出暗红液体,在黄土上蜿蜒成扭曲的人形。
\"谁?\"她的声音在空荡的坟场里格外刺耳。回应她的是一声若有若无的呜咽,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紧接着,整座坟突然剧烈震动,泥土簌簌掉落,露出半张腐烂的脸——那是具穿着寿衣的女尸,眼窝深陷,嘴里还含着未燃尽的香头。
周小夏转身就跑,却听见身后传来指甲抓挠地面的声响。她跌跌撞撞地跑到村口老槐树下,裤脚不知何时沾满了黑色泥浆,凑近一闻,竟是浓烈的腐臭味。正要敲响村委会的门,她瞥见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烛光,透过门缝,村长和几个村民正围坐在供桌前,桌上摆着七支折断的香,每支香头都沾着暗红血渍。
\"必须在秋分月圆前凑齐七支'断头香',不然镇不住...\"村长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当年王寡妇的诅咒,就快应验了。\"话音未落,供桌上的香突然自行点燃,火苗窜起半米高,在墙上投下扭曲的人影。
周小夏吓得后退半步,后腰撞上老槐树。树皮突然裂开一道缝,里面伸出只惨白的手,指甲缝里嵌着新鲜的泥土。\"小夏...\"熟悉的声音让她浑身血液凝固,那是失踪五年的父亲!手电筒光束照过去,树干上的裂缝里嵌着半张腐烂的脸,父亲空洞的眼窝里爬出两条蛆虫,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帮爸爸把坟头香拔了...\"
她尖叫着跌坐在地,这时,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转头望去,整片坟场的墓碑后都站着人影,他们穿着褪色的寿衣,坟头香插在天灵盖上,青烟从七窍里袅袅升起。最前方的女尸伸出布满尸斑的手,掌心赫然躺着支折断的香:\"还差一支...就差一支...\"
跌跌撞撞跑回家,周小夏发现母亲的病床空了。床头摆着支折断的香,旁边用血写着:\"去后山祠堂\"。祠堂的门虚掩着,门内传来木鱼声,她推开门,看见村长和村民们浑身浴血地跪在蒲团上,每个人胸口都插着支香,香头正贪婪地吮吸着他们的鲜血。
\"你终于来了。\"村长缓缓转头,眼珠凸出眼眶,\"当年我们为了修路,挖了王寡妇的坟。她下葬时含着怨气,说要集齐七支沾染至亲血脉的'断头香'才能安息。你父亲,就是第一支...\"他的话音被一声凄厉的惨叫打断,祠堂后方的供桌上,母亲被绑在桃木架上,三支香已经插进她的太阳穴。
女尸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周小夏身后,冰凉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好孩子,把你母亲坟头的香拔了,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周小夏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脊椎爬进大脑,意识渐渐模糊。就在她的手即将触到母亲额前的香时,奶奶临终前塞给她的护身符突然发烫。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原来当年奶奶早就知道王寡妇的诅咒,她在周小夏小时候就偷偷在其身上种下了辟邪的印记。护身符化作一道金光,照亮祠堂角落——那里堆满了人骨,每具尸骨的天灵盖上都插着支折断的香。
\"破!\"周小夏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香上。祠堂剧烈震动,所有香同时爆开,血水混着骨渣飞溅。女尸发出震天的哀嚎,身形开始消散:\"我不甘心...不甘心...\"随着最后一声惨叫,祠堂轰然倒塌,周小夏在废墟中找到昏迷的母亲,而远处的坟场,所有的坟头香都熄灭了,只留下缕缕青烟,在月光下渐渐飘散。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三个月后的清明,周小夏回村扫墓时,发现母亲的坟头不知何时插着支崭新的香。香头突然剧烈燃烧,灰烬中浮现出女尸扭曲的脸,她听见那个阴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七支...还差最后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