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往生栈道的刹那,沈青鸾与陆子渊仿佛坠入了凝固的噩梦。黑雾如活物般缠绕着脚踝,每走一步都能听见骨骼摩擦的细碎声响。镶嵌在台阶上的鲛人族泪鳞泛着幽蓝光芒,鳞片表面凝结的血泪在两人靠近时突然沸腾,蒸腾起带着咸腥气息的白雾。
“叮——”
一声空灵的骨铃声从栈道深处传来,尾音拖着诡异的颤音。陆子渊瞬间将沈青鸾护在身后,佩剑出鞘的瞬间,尾骨剑鞘却发出令人牙酸的悲鸣——剑身上浮现出细密的霜纹,混沌波动刚释放便被黑雾吞噬得无影无踪。沈青鸾的鲛绡残片自动悬浮至胸前,银蓝色的光芒与周围的黑暗激烈碰撞,在地面投下扭曲的光影。
“鲛血债,冥河偿!”
阴森的低语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栈道两侧的黑雾中浮现出无数惨白的手爪。那些指甲缝里嵌着未腐尽的皮肉,指尖滴落的黑色黏液在地面腐蚀出坑洼。怨灵们的身形逐渐清晰,破碎的鲛绡缠绕着嶙峋白骨,空洞的眼眶中跳动着幽绿魂火,脖颈处深深嵌着的尾椎骨钉,正是第三世陆子渊用来封印它们的刑具。
为首的怨灵张开腐烂的嘴巴,露出尖锐的獠牙,手中缠绕的骨链骤然甩出。链身刻着的咒文泛着血光,“哗啦”声中,锁链如灵蛇般缠向陆子渊咽喉。沈青鸾瞳孔骤缩,指尖狐火暴涨,银蓝色的火焰与骨链相撞,爆出刺目火花。然而怨灵的数量远超想象,更多骨链从黑雾中窜出,将两人困在中央。
“小心!它们的攻击会唤醒骨钉诅咒!”陆子渊突然大喊。沈青鸾这才发现,每当骨链触及自己的鲛绡残片,尾椎骨钉便会发出共鸣般的震颤,黑雾中隐约浮现出第三世封印怨灵的血腥画面。记忆如潮水涌来:暴雨倾盆的夜晚,鲛人族村落被怨灵屠戮,陆子渊化作族长,用尾椎骨制成骨钉刺入怨灵心脏;而她作为圣女,将自己的鲛绡护心甲撕裂,裹住重伤的他沉入忘川……
现实与记忆重叠,沈青鸾感觉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她的鲛尾在黑雾中若隐若现,与怨灵身上的鲛绡残片产生诡异共鸣。更可怕的是,陆子渊的鳞片开始崩解,嵌入皮肤的尾椎骨钉印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每蔓延一分,他的瞳孔便浑浊一分。
“不能再这样下去!”沈青鸾咬破舌尖,狐火瞬间染上血色。她将狐族血誓融入鲛绡残片,银蓝色光芒化作光网笼罩四周。怨灵们发出凄厉的惨叫,骨链却穿透光网,狠狠抽在陆子渊后背。鳞片崩解处露出焦黑的皮肤,尾椎骨钉的虚影竟从伤口中钻出,在空中凝结成巨大的锁链。
千钧一发之际,沈青鸾突然抓住陆子渊的手。两人手背的十世镜裂痕同时亮起,记忆碎片如潮水涌入脑海。她看见第三世的自己在沉入忘川前,将一缕魂魄注入鲛绡护心甲;而陆子渊则在骨钉中刻下逆转诅咒的秘术。“用我们的魂魄共鸣!”沈青鸾大喊,狐火与金鳞之力在相握的掌心轰然相撞。
剧烈的光芒中,十世镜的虚影在两人头顶浮现。镜中倒映出第三世封印的完整画面,尾椎骨钉与鲛绡护心甲的力量在现世重新融合。怨灵们发出惊恐的嘶吼,骨链寸寸崩裂,它们的躯体开始消散成点点荧光。然而就在此时,黑雾深处传来更强大的威压,一道巨大的身影缓缓浮现——那是由无数尾椎骨钉与鲛绡残片组成的怪物,空洞的眼窝中燃烧着两团幽蓝的业火。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偿还罪孽?”怪物的声音像是万千怨灵的哀嚎汇聚,震得栈道剧烈摇晃。陆子渊感觉体内的力量正在被抽空,鳞片嵌入皮肤的剧痛与魂魄被撕扯的痛苦同时袭来。沈青鸾的鲛尾彻底显现,透明的尾鳍上布满裂痕,她强撑着将最后的力量注入十世镜虚影。
镜中突然闪过提灯老者的身影,他手中的灯盏燃起金蓝双色火焰,灯芯处的金鳞碎片与鲛绡残片共鸣,形成一道保护膜。“记住,每世兵器皆是魂魄碎片所化!”老者的声音穿透时空,沈青鸾突然领悟,抽出腰间的鲛绡残片,将其融入陆子渊的佩剑。尾骨剑鞘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混沌波动与银蓝色狐火交织成刃,朝着怪物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