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鸾将鲛绡玉牌收入怀中的刹那,往生栈道的青铜台阶突然泛起水波般的涟漪。陆子渊金鳞甲胄下的血管猛地凸起,火焰胎记如活物般顺着脊椎窜向脖颈,尾骨剑鞘表面的裂纹中渗出暗紫色雾气,与沈青鸾指尖不受控暴涨的双色狐火缠绕在一起。
“是十世镜碎片的余波!”提灯老者的虚影在雾中剧烈摇晃,手中残灯迸溅出细碎的镜光,“汤池崩塌时逸散的记忆残渣,正在凝聚新的怨灵!”话音未落,栈道两侧的冥河突然掀起百丈黑浪,浪尖上漂浮着数以百计的镜面碎片,每一块都映出扭曲的人脸——那些正是他们在汤池中净化的鲛人亡魂。
沈青鸾腰间重组的鲛绡自动延展成护盾,却在触及镜面碎片的瞬间发出刺耳的悲鸣。绡面上浮现的第三世记忆纹路开始扭曲,化作密密麻麻的裂痕。陆子渊挥剑斩向最近的碎片,混沌火灵凝成的剑刃却如泥牛入海,被镜面吞噬得无影无踪。
“这些碎片能吸收攻击!”沈青鸾瞳孔骤缩,她看见碎片上的人脸突然裂开血盆大口,喷出的黑雾中竟夹杂着十世镜的残纹。陆子渊的金鳞开始片片剥落,每片鳞片坠地都化作燃烧的咒文,在栈道上拼凑出巨大的十世镜图案。更可怕的是,沈青鸾的透明化症状再度加剧,右耳已经完全消失,指尖开始变得若隐若现。
就在两人节节败退之际,沈青鸾怀中的鲛绡玉牌突然迸发强光。玉牌表面浮现出第三世珊瑚宫殿的全息投影,画面中,鲛人圣女正将一缕发丝编入鲛绡,而年轻的陆子渊将尾椎骨磨成的骨钉郑重交付。“以魂为引,以念为线...”古老的誓言在识海中响起,沈青鸾和陆子渊的手背同时亮起十世镜的完整纹路。
“原来鲛绡的真正力量,是编织记忆!”沈青鸾福至心灵,她将狐火注入鲛绡,火焰瞬间化作银白色丝线。陆子渊会意,金鳞剥落的速度骤然加快,每片鳞片都化作金色光点融入丝线。两人双手交织,在空中织出半透明的镜面,镜中倒映的不是现实,而是他们共同经历的三世人世轮回。
怨灵们发出不甘的尖啸,镜面碎片疯狂撞击记忆之网,却在触及画面的瞬间被吸入其中。沈青鸾看见镜中第一世的狐妖将尾骨交给斩妖司少年,第二世的织霞仙子用霞羽编织金鳞甲,第三世的鲛人恋人相拥沉入忘川。这些记忆如同一把把钥匙,将碎片中被困的亡魂逐一释放。
“小心中央的主碎片!”提灯老者的残灯彻底熄灭,镜体碎片全部飞向高空,汇聚成直径百丈的漆黑镜面。镜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身披由十世镜残片拼凑的铠甲,手中握着的正是沈青鸾与陆子渊每世兵器的融合体。“那是...十世怨念的具象化!”陆子渊的声音带着震颤,他后颈的火焰胎记已经蔓延至脸部,皮肤下隐约透出混沌火灵的纹路。
沈青鸾咬破舌尖,将心头精血喷在记忆之网上。丝线瞬间化作血红色,在空中勾勒出十世镜的完整轮廓。陆子渊则将尾骨剑鞘刺入自己心口,混沌火灵与狐火在剑中产生剧烈共鸣,爆发出的光芒照亮整个冥河。当光芒消散时,主碎片发出不甘的轰鸣,镜中身影逐渐透明,最终化作无数记忆光点,汇入沈青鸾和陆子渊的识海。
在海量记忆涌入的瞬间,沈青鸾看见一个陌生的场景:昆仑墟深处,熊熊燃烧的混沌火种前,站着一个与陆子渊面容相似的黑袍人,他手中捧着完整的十世镜,镜中倒映着整个三界的毁灭。而陆子渊的记忆里,则出现了自己作为混沌火灵的本源形态,正在与黑袍人展开生死决战。
“这就是...未来?”陆子渊的声音充满苦涩。两人的身体开始发光,鲛绡、金鳞与狐火的力量彻底融合,在他们周身形成流转的星图。往生栈道尽头的迷雾自动散开,露出刻着“往生镜台”的古老石碑,石碑上的纹路与沈青鸾心口的狐形胎记完美契合。
提灯老者最后的碎片融入陆子渊的佩剑,只留下一句低语:“当记忆成为利刃,你们才能斩断轮回的枷锁。”沈青鸾握紧陆子渊的手,两人踏着燃烧的记忆光点,朝着往生镜台走去。而在他们身后,冥河的水面上,浮现出第四世昆仑墟的模糊倒影,预示着新的宿命即将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