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汪新张大到能塞进拳头的嘴巴,马魁心中一乐,但表面还是云淡风轻。
“怎么了,看你这个表情,好像很意外?觉得我不能同意?”
汪新说:“这倒不是!我就是觉得您答应的太痛快了,让我这满腹敬佩之情一时间没组织起来……”
马魁哼了一声,说:“真是邪了门儿了,我现在算是让你小子给累着了。”
这次他同意女儿跟着去玩也很简单,上次和好友彭明杰的沟通,对他心中的触动也很大。
说起来,马燕虽然父母双全,但是前些年,她比彭永丽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当时单位人手不足,自己几乎天天在火车上耗着,一离家就是大半天。
而妻子在国营副食品店上班,带着马燕过去,孩子也几乎是自己自娱自乐,很少缠着妈妈。
而让他惭愧的是,马燕开心次数最多的时间,居然是后来汪新成了自己徒弟后的这些年。
汪新现在也长成一个大小伙子了,个头都赶上他这个师父了。
旁边那个小伙虽然矮了点,但身手也是不凡,身为武术世家的后裔,肯定都是有真本事的,有这俩人带着,反倒比两个普通的成年人更让他放心。
更何况汪新如今的机警,已经丝毫不亚于一个成年男人了。
自己又何必这个时候扫女儿的兴,再去恶化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呢?
不过......
大院的少年们风风火火的收拾起行囊,这次由于是谢海东家人邀请,他们也不需要拿洗漱用品,到当地那都有现成的。
所以他们只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和一双备用鞋、私人物品,以及给谢海东带的宁阳特产。
第二天一早,汪新、谢海东带着满脸兴奋的马燕,在汪永革夫妇和王素芳的目送下,由正好要去上班的马魁护送,踏上了去往宁阳火车站的路。
几人只用了二十几分钟就走到了火车站,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不远处有两个人正在向他们招手。
谢海东定睛一瞧:“老刘、老王!他们来的真早!”
汪新也伸手回应着,笑道:“看来我们的心情都一样,都迫不及待的想去你那儿玩了。”
几人见面,兴奋不已。
“哎呦?老汪,这位不就是那天校门口那个......呜!”
刘宁一脸坏笑着看着马燕,刚要说什么,被一步贴近的汪新紧急捂住了嘴巴。
“嘘......要死啊老刘!特爸爸还在这儿呢,你是不想让哥们儿留全尸啊!”汪新边低声制止他边回头看,还好马魁正在嘱咐着马燕什么,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看着他们取好了车票,马魁在一旁叫住了汪新,把他带到旁边。
“咋了叔,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汪新问道。
马魁双手插兜,看着马燕那边,淡淡地说:“虽然你们也坐过不止一次火车了,但是这次路途遥远,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汪新点点头,他想起了上次去哈城的经历,说:“您放心,现在的我已经不会再犯当时的错误了,我一定保持警惕,看好行李,保护好燕儿。”
马魁嘱咐道:“还有你们自己,别以为学了几天功夫,就可以自视甚高,火车上人来人往的,有犯案多年的扒手、人贩子甚至劫匪,他们都是经验丰富、心狠手辣之辈,遇到事情不要主动出风头,碰上事情不要大意,一定要提前百分之一百二的警惕性,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师父!”汪新最后这句用了师父的称呼,代表他把这些嘱咐都记在心里了。
马魁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汪新肩膀,最后又用不带感情的语气说:“到了那里,记得发电报报平安,然后你们玩的这几天,还是要注意下安全,尤其是你小子......”
汪新一愣,不明所以。
“虽然我和你婶子都默认同意你和燕子的来往了,但是毕竟你们现在还小,这次出去,你这个早熟的小子最好给我好好注意和燕子交往的尺度,别做出什么让你们老汪家后悔的事情来啊......”
马魁这句话说的毫无感情,却似乎又充满了“情感”。
汪新这才明白马魁想表达的意思,连忙点头服从举手发誓。
随着滚滚白雾再次喷涌而出,火车带着强有力的咆哮再次出发了。
对于谢海东来说,这次回家已经习以为常,但是对于汪新他们来说,这是一场全新的、令人充满刺激和期待的探险。
由于他们这次是五个人,汪永革托关系给他们搞了五张特价硬卧票,这可高兴坏了谢海东,因为特价票的价格比他之前买的车票足足便宜了一半还多。
由于这次路程遥远,即便是特价票,汪永革一次性负担五个人的金额也有点大,刘宁、谢海东和王卫英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再加上他们本身都算比较宽裕的家庭,就坚持自己掏钱买了票。
至于马燕的,当然是汪永革掏了,开玩笑,这有可能是未来的儿媳妇,何况汪家和马家现在关系如此,车票钱岂能挂齿?
火车的硬卧分为上中下三层,舒适度肯定没法跟软卧比,但是好在一间是六个床铺,他们五个人正好买在了一间里,另一个空铺备注下故障,不要售出,这样一来,他们实际就有了个单间。
“咱这铁路里有人儿可真好啊,这和咱们住宿舍里有啥区别......哦,好像没有门。”
通过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王卫英感慨道。
“这多亏人家老汪,你看看,特价票说整就给整来了,省下来的钱去老谢那里买点好吃的好玩的,太赚了。”刘宁也是满脸的兴奋。
此时他们几人统统坐在了下铺,看着一切都觉得无比新奇,要说汪新和马燕好歹还坐过几次火车,刘宁和王卫英从小到大可是第一次坐。
几人聊了许久,渐渐发觉有些口渴,于是汪新和刘宁主动拎起大家的水壶,去开水房接水。
此刻正值乘车的高峰期,车厢内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即使是硬卧区的过道,也被挤得水泄不通,连一点空隙都没有。旅客们或站或坐,有的靠在墙壁上,有的则直接席地而坐,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出疲惫的神色。
但是更多的人,还是充满了对旅途终点的期待和渴望。
俩人去开水房打好水,开始亦步亦趋的往回挪,去的路上俩人凭借灵活的走位还算迅速,回来后拎着五个灌满热水的大水壶,俩人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好在他们这次拿的水壶都带着绑带或者环扣,他们拿着相对方便点。
“哎妈呀,坐火车这么多人呢,我咋感觉整个东三省的人都挤在这趟车里了。”从小到大没见过这场面的刘宁被来往的人群挤来挤去,浑身难受,忍不住开口吐槽。
汪新相比之下就有经验许多,他边躲闪着人群,想方设法找空隙,边不忘给刘宁解释旅客多的原因。
最后,俩人总算是还算顺利的挤回自己的车厢,虽然硬卧和过道外没有门可以隔开,但是好歹有个帘子可以遮挡上象征性的隔开一下。
放下水壶的刘宁活动着自己的筋骨,说:“我建议让喜欢赶集的那些叔伯大姨们都来体验下挤火车,太带劲了,这人群,长这么大我只有在帮我奶抢鸡蛋的时候经历过。”
众人听着他的吐槽,忍俊不禁,在他们的欢声笑语中,火车铆足了劲向目的地驶去。
而汪新和刘宁谁也没看到,暗处正有一个人在默默观察着他们,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辉......
硬卧间内。
正在聊着天的众人发现汪新此时却沉默下来,还时不时探出头去往过道看。
马燕走上前来,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臂,说:“你怎么了哥,外头有什么事儿吗?”
汪新撤回身来,摇摇头说:“不知道,但是刚才我和刘宁出去打水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俩,当时人太多了,我也没办法回头看,现在始终觉得不太对。”
刘宁此时也靠近过来说:“没错,一开始我倒是没察觉出啥来,但是后面总感觉怪怪的,就是那种被人盯梢的别扭感。”
“你们俩说的好玄乎......这是第六感吧?可能车厢人太多了,任意有个人看着你们俩也有可能,哥你不要吓唬自己啊。”
“哎,也许吧,咱们几个人要提高警惕,火车上不是在家里,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燕儿,到时候有任何异动,你就躲在最后面不要乱动,我们会保护你。”
听着汪新的嘱咐,马燕乖巧的点点头,眼前这个身材挺拔、肌肉紧致的男孩,给了她最大的安全感。
新鲜感渐渐过去,时间也来到了午后,吃完东西的他们上下眼皮开始打架,马燕首先睡了过去,汪新他们四人就定好了至少一人保持清醒,防止有外人进来。
待其他人沉沉睡去,汪新坐在马燕的床边,目光如炬。
他倒也不是光坐着,手里拿起一本书,没事儿看两页。
忽然,他看到门帘下似乎有一双腿正对着他们这个方向站着,汪新顿时浑身一紧,他不敢眨眼,生怕这一秒这双腿就像电视剧里那样呼的消失。
盯了一会儿,他非常确定这双腿的主人正在关注着他们这边,于是他无声的放下书,顺手拿起旁边的铁饭盒拿在手里充当防身工具,紧紧盯着那双腿缓缓的走了过去。
突然,那双腿动了,只一瞬间就消失在原处。
“我靠!”汪新内心暗骂一声狡猾,连忙冲了出去,临出去还不忘一把拍醒睡在门口处的谢海东。
冲到过道里的汪新顺着那双腿消失的方向追去,那个方向人不少,想要查到相关人员绝非易事。
但是汪新知道,自己出来也就两三秒的事情,那个人肯定猫在哪里躲着,不可能在攒动的人群里快速穿梭。
“到底在哪儿呢......”汪新四处观察着车厢内的情况,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