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火光倒映在宁尘那双猩红色的眸子内,晦暗不明。
宁尘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摩挲着手中酒杯,看着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的宁濡杜胜,心中一阵苦笑。
这都多大了,咋还像小时候那样缠着我不放?
眼角笑意愈浓。
他震散一身酒气,大手一挥,将自己那双猩红色的异样眸子掩盖起来。
他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准备将濡儿杜胜搬到床上,就去找刘晓阚赴约。
看向窗外,都已经这么晚了,前辈不会发火吧。
年纪大的,火气都不会小。
老祖宗是这样,爷爷也是这样,想必老前辈也差不了多少。
不都是说人越老越慈祥吗,咋我遇到的老头儿都是狗脾气啊?
有些头皮发麻。
……
片刻之后,宁尘匆匆来到了昨儿个与刘晓阚论道的地方,却没有看见刘晓阚的身影。
是我来的太晚了,老前辈已经走了?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来刘晓阚。
就在宁尘打算回去睡觉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那碧波荡漾的江面上。
这叫他想起来刘晓阚一刀劈开江水的画面,历历在目。
依旧心神荡漾。
练的是同一种刀法,老祖宗能持刀杀妖,老前辈能一刀断江,那我呢?
想着想着,宁尘就想试试自己的斤两。
抽刀断水,看看自己能做到那种地步。
于是乎,他唤出金乌刀,单手握刀,学着刘晓阚的样子一刀劈出。
他迫不及待地趴在栏杆上,想看看自己这一刀到底如何。
不说一刀断江,那怎么也得水花四溅吧。
啊?咋就只有一片小水花啊?
大失所望。
不应该啊。
宁尘深深吸进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回到原地。
双指并拢,作剑状,缓缓拂过刀身。
随即,金乌刀便燃起了熊熊火焰,疯狂地舔舐着周遭的灵气。
宁尘双手握刀,屏息凝神,一刀猛地劈去。
长刀所过之处,雾气蒸腾,周遭空间不禁扭曲变形。
火焰刀刃脱刀而出,向着那平静江面直直斩去。
火焰刀刃在触碰到江面的一瞬间,那火焰刀刃便炸裂开来,顿时水花四溅。
就连渡船都微微摇晃起来。
见此,宁尘微微点了点头,这回还不赖,水花大了那么一点儿。
可是还不够,离一刀断江还差得远。
我就不信了,不就是一条破江吗?
今儿个不把你劈成两半儿,老子就不回去睡觉了。
一刀不行就十刀,十刀不行就一百刀。
我跟你杠上了!
就在宁尘要再次挥刀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宁尘诧异地回头看去,脱口而出,“老前辈?”
刘晓阚微微点头,又拍了拍宁尘的肩膀,说道:“过来坐。”
宁尘跟着刘晓阚坐在船边,刘晓阚将鱼钩甩出,继续钓鱼。
刘晓阚问道:“见你刚刚挥刀,是想一刀断江?”
宁尘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劈了那么多刀,也没弄出多大的水花来,哪里好意思说话呀。
刘晓阚笑道:“不用灰心,你年纪还小,刀法火候不到位,有形无意的,劈不开是应该的。”
“只是你千万别被这事儿搞得道心蒙尘了,那样就得不偿失喽。”
宁尘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刘晓阚挥手打断了。
刘晓阚继续说道:“不管是谁来了,没掌握意这种东西,任他天资再高,都不可能一刀断江。”
“意这种东西,跟天资没啥关系,倒是跟岁数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着急没用。”
宁尘起身抱拳道:“多谢前辈。”
刘晓阚喝下一口小酒,拍了拍旁边的船板,“坐回来。”
他将酒葫芦丢给宁尘,宁尘也不扭捏,狠狠灌了一大口。
缓缓吐出一口酒气,宁尘问道:“前辈,意,是什么东西啊?”
刘晓阚摆了摆手,说道:“这个不急,咱先把昨儿个没唠完的唠完。”
“唠完了,我要是心情好,我就给你讲讲。”
“多谢前辈。”
……
刘晓阚问道:“昨儿个与你说的,想明白了吗?”
宁尘点了点头,“想了一点儿,不知道对不对。”
刘晓阚说道:“你管它对不对呢,说出来,不说出来你怎么知道对不对啊?”
宁尘点了点头,说道:“前辈钓鱼应该和佛家打坐差不多,佛家打坐悟禅,求静,前辈钓鱼也是求静,求心静。”
“心静,心湖之上风平浪静,修道心境自然澄澈清明。”
刘晓阚问道:“没了?”
宁尘点头说道:“没了,我悟性不够,就这些。”
刘晓阚站起身来,顺便也把宁尘从地上揪了起来。
意气风发,信誓旦旦。
“小子,以后要是谁敢说你悟性不够,你就给我劈了他,不用留手。”
“我罩着你,惹出来的麻烦我给你兜着。”
“在我面前,没人敢对你怎么样。”
宁尘呆了呆,问道:“刚才我说的那些,对?”
刘晓阚笑道:“对,对着呢,找不出一点毛病来。”
宁尘刚想抱拳道谢,却被刘晓阚拦了下来。
刘晓阚说道:“老子刚夸完你,你别给我整那些个虚的来糊弄我。”
“要是真想谢我,拿出几坛子秋寒露来。”
宁尘连连点头。
别的没有,家乡的秋寒露,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