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红日如鲫出江之时。
沧澜镇北面渡口,渡船之上,静谧无人之处。
“船上的一切我都已经帮你们安排好了,这条船上也没有沧澜山修士,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变故。”
白玄之轻声说道。
“还有,这船上鱼龙混杂,切记不可做引人注目之事。”
宁濡点了点头,说道:“记住了。”
杜胜一把搂住白玄之的脖子,笑嘻嘻的,说道:“白傻子,你啥时候变得跟濡儿这么像了,啰啰嗦嗦的。”
白玄之笑着一把将杜胜推开,轻咳两声,说道:“出门在外,人心难测,小心为妙。”
“你最好多听宁尘跟濡儿的,别总是傻乎乎地去惹麻烦。”
“要是哪天点子背,惹到了什么恐怖的存在,超出了宁尘濡儿帮你擦屁股的本事,到时候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宁尘小口喝着秋寒露,笑道:“这句话中听,说到我心坎儿里了。”
宁濡也是笑眯眯的,看着杜胜,一言不发。
杜胜双臂环胸,一副贼不服气的样子。
我有你们说得这么傻吗?
我觉得我挺聪明的。
我惹麻烦?
不对吧。
我咋觉得,这一路上就我一个人最老实啊。
杜胜心不在焉地小声嘟囔了一句,“我知道了。”
突然,白玄之抱拳道:“三位,此处一别不知何时能再次相逢,保重。”
宁尘三人齐齐抱拳,神色肃穆,“保重。”
话落,白玄之唤出佩剑,一跃而起,脚踏长剑,向着沧澜山方向极速掠去。
不见人影,唯有一抹白虹。
宁尘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抹长达数里的剑光白虹,眼神痴痴。
剑修,这也太潇洒了吧!
许久之后,杜胜问道:“宁尘濡儿,你们说咱杀了那个沧澜山的金丹境修士,白玄之不会被人找麻烦吧?”
“尤其是那个田旭升。”
宁尘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宁尘问道:“刚刚他还在的时候,你咋不自己问他啊?”
杜胜眨了眨已经微微发酸的眼,笑着说道:“白玄之你们还不了解吗,死要面子活受罪。”
“就算是有人会找他麻烦,你觉得他会和咱们怎么说?”
宁尘笑道:“你倒是挺了解他。”
杜胜嘿嘿笑道:“这都是小时候咱们跟他们打架总结出来的经验。”
“咱俩被打得落荒而逃的时候,哪回不是靠着我逃过一劫的?”
宁尘笑了笑,没有说话,大概也是觉得自己那时候有点儿傻吧。
宁濡淡淡道:“麻烦是一定会有的,罪也不会少受,但至少身家性命无忧,大道前途无碍。”
闻听此话,宁尘杜胜都不禁点了点头。
杜胜轻叹一声,说道:“白玄之,你这是何苦呢?”
宁尘坐在栏杆上,狠狠饮下一口秋寒露,说道:“他可是白玄之,比你想的要长远些。”
“你觉得他冒险做这件事儿,只是单单为了给他那个师姐报仇雪恨吗?”
杜胜呆呆问道:“不然呢?”
宁濡说道:“我看得也不真切。”
“杀掉那金丹修士。稳固修道心境,避免心魔现世。叫田旭升身旁无人可用,釜底抽薪。为师姐报仇,帮咱登上渡船,悄无声息。”
“应该还有藏在更深处的谋划,绝不只是一石四鸟这么简单。”
杜胜挠了挠头,问道:“濡儿,你说啥呢?”
宁尘笑着问道:“你听不懂?”
杜胜呆呆地摇了摇头,“一点儿都没听明白。”
宁尘拍了拍杜胜的肩膀,笑道:“你听不明白,就对了。”
宁尘这小子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他就能听得懂了?
怎么可能。
看他那个样子,一准儿也没听明白。
肯定是怕濡儿笑话他,他搁哪儿装蒜呢。
还要不要脸了?
……
白玄之走后,宁尘三人在船板上吹了会儿风,聊了会儿有的没的就打算回去了。
宁濡杜胜并肩走在前面,宁尘一人走在后面。
边走边饮酒,脸颊红扑扑,走路晃悠悠。
忽然,有人从背后抓住了宁尘的袖子。
应该是喝多了没反应过来,宁尘直接被拽了一个趔趄,屁股重重砸在了地上。
随着酒坛子破碎的响动传来,走在前面的宁濡杜胜赶忙回头看去。
就见宁尘正眼神痴痴地坐在地上,旁边蹲着一个斗笠老人。
那斗笠老人蹲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满脸慌张。
他正不停地用双手掬起洒落在地的秋寒露酒水,往嘴边送,时不时地咂巴两下嘴。
见状,宁濡杜胜赶忙上前,想要将宁尘与那位斗笠老人给扶起来。
不料,这一老一小像是商量好了似的,打死都不起来,谁扶都没用。
索性,喝多了的宁尘变得不管不顾起来。
他直接放开手脚,大大咧咧地躺在了船板上。
那斗笠老人也不甘示弱,见宁尘躺在了船板上,他直接趴了下去,趴在船板上,伸出舌头去舔酒水。
累得满头大汗的宁濡杜胜二人双手叉腰,一脸无奈地看着船板上的这一老一小。
二人对视,纷纷叹出一口气,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那位斗笠老人翻身坐了起来,不等宁濡伸手来扶,他就直接躺在了呼呼大睡的宁尘的身上。
那斗笠老人双眼微眯,“你们该干啥干啥去,这儿没你们的事儿了。”
“这小子跟我有缘,今儿个夜里叫他跟我在这儿睡一觉。等他明儿个酒醒了,我就叫他回去。”
闻听此话,宁濡抱拳道:“前辈……”
不等宁濡将话说完,那斗笠老人大袖一挥,一身气势陡然暴涨。
浑厚磅礴的灵力威压眨眼间就落在了宁濡头顶,直接将宁濡给压了下去,身形半跪在船板上。
那斗笠老人幽幽开口,问道:“现在明白了吗?”
宁濡半跪在船板上,倔强地抬起头,咬牙切齿,“懂了。”
杜胜突然大喊道:“懂什么了,老子不懂。老头子,你给我从宁尘身上下来。”
说话间,杜胜唤出那柄黑剑,双手握剑,高高跃起,直直向着那斗笠老人劈来。
那斗笠老人轻蔑一笑,随手一挥,就将杜胜打翻了出去,身形重重砸在栏杆上。
“前辈,手下留情。”
宁濡扯着嗓子大喊道。
“我们走,我们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