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灯火通明的庆铃城城主府内。
一座庭院的假山之上,盘坐着一位上身赤裸的男子,闭目掐诀,长剑横放与身侧。
丝丝剑气与灵气围绕在他的身旁,随着他的一呼一吸归拢飘荡,气象不凡。
随着周遭空间内剑气的变化,被放置于他身侧的那柄长剑也微微颤动,发出细微的剑鸣声,寒气逼人。
蓦地,那男子张开双眼,一抹金光极速掠过。
他看向不远处亭子内的一位中年男人,眸子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意味。
坐在亭子中的中年男人缓缓起身,单手负于身后,见到自己儿子剑心依旧清澈,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心中大石终于落地。
“感觉如何?”
盘坐在假山石上的年轻男子不紧不慢地起身穿衣,还是那副懒散样子,摇头说道:“已无大碍。”
那中年男子轻轻点了点头,嘟囔了一句,“那就好。”
年轻男子一跃而下,来到亭子中,懒散躺在竹椅上,清凉如玉却不冰人。。他在青玉石桌上的果盘内挑挑拣拣,最后拿起一串葡萄,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匆匆吃过一串葡萄后,年轻男子懒散问道:“爹,郑书意我能杀吗?”
中年男子慈祥笑着,“当然可以,你可是庆铃城的少城主,想杀谁就杀谁。”
“难啊。”
“爹,打死你都不会想到的,总是跟在郑书意身边儿的那个总喜欢穿黑色衣服的丑姑娘居然是个剑修。”
“她剑术高超,远在我之上。剑气长,剑意傲,绝对是个剑道天才。没准儿她已经孕育出本命剑了。”
马仲礼神情激动,眼神狂热,这前所未有,就连身为亲生父亲的中年男人都不禁一叹。
中年男人笑着问道:“咋,看上了,想娶回来当媳妇儿?”
马仲礼沉思良久,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要,她长得太丑了。”
“再说了,他那么厉害,我这辈子肯定是打不过的。取回来要是成天骑在我头上,那算咋回事儿啊。夫纲不振,那还不得叫别人笑话死啊。”
闻听此话,中年男人哈哈哈大笑。
……
深夜,庆铃城城主府内的一座密室之中。
烛光悠悠。
两道身影相对而坐,相对无言。
一人专心致志地拨弄着香炉内早已燃尽的香料残渣,一人缓缓饮酒,满面通红,酒嗝不止。
坐在主位上的那人将香炉清理干净,填装好新的香料后,点燃香料,盖上盖子。一缕缕柔密如绸带的青白色的烟雾缓缓飘荡而出,弥散在屋子内。
顿时香气四溢,浓却不呛鼻。
待做完这一切后,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人才幽幽开口,“不能再等了,该动手了。”
饮酒之人极有分寸,舍弃手中酒壶,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肥腻的脸颊,眼神瞬间清明了许多,开口问道:“少城主试探出结果了?”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清风客栈掌柜的继续问道:“那城主以为,何时动手才最稳妥。”
中年男人略作思量,“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那明日子时?”身为清风客栈掌柜的肥腻男人试探性问道。
“可。”
中年男人说道:“事先说好了,那仨少年修士身上的法宝与那颗珠子归我,那座塔你拿去。若是你敢坏规矩,我就送你去见你爹。”
二话不说,清风客栈的掌柜的站起身来,朝着中年男人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城主抬爱。日后清风客栈定以城主府唯马是瞻,我定会效仿父亲,誓死扞卫庆铃城,死不足惜。”
闻听此言,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人爽朗大笑,起身亲自将他扶了起来,“别说啥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啊。”
他拍了拍他那宽厚的肩膀,“我庆铃城这次席供奉的交椅,可始终是为你留着呢。”
清风客栈掌柜的感激涕零,胡乱摸了把脸上的眼泪跟鼻涕,抱拳道:“多谢城主。”
……
翌日清晨。
在杨树林中露宿一宿的宁尘三人早早醒了过来,不知是昨日经历的事儿太多了还是晚上没睡好,腰酸背痛的。
宁尘早就重新点燃了篝火,煮上了米汤,就等宁濡杜胜过来一起吃了。
杜胜笑嘻嘻地来到宁尘身后,大声说道:“啧啧啧,宁尘,你以后肯定是一位贤妻良母。”
宁尘笑着哦了一声,便自顾自地喝起了米汤,留杜胜一人在那里胡思乱想。
啥?宁尘咋没生气啊?奇了怪哉,昨个儿夜里濡儿变了,今儿个宁尘也变了,真是怪了。我不会也变得不一样了吧?
他匆匆跑到宁濡身旁,着急问道:“濡儿濡儿,你快帮我看看,我又哪里不一样了吗?”
宁濡耐着性子上下打量了杜胜一番,笑着摇头说道:“没有,我看不出来。”
为此杜胜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没变就行。宁尘说没变我拿不准,但濡儿说没变那就一定是没变的。
吓死个人哩,这要是出门一趟便了连娘亲都认不出来,爹爹还让我进家门儿吗。
濡儿宁尘要是进不去家门了,还能去我家,要是我仨都进不去家门儿了,还能去哪儿啊,露宿街头呗。
三人喝过米汤后,就要向着庆铃城赶路了,约莫着中午饭前能进城,在清风客栈内大吃一顿。
其实对于回庆铃城这件事儿,杜胜打心底里头是抗拒的。
可谁让宁尘非得回去呢,说要查个清楚。宁尘说的话,宁濡自然是唯命是从。宁尘宁濡都回去了,那我能有什么办法,与他俩分道扬镳各走各的,那不是皮痒痒了欠收拾吗。
在这儿挨宁尘一顿揍,回家后被爹爹得知了,再挨爹爹一顿揍。
那也忒得不偿失了一点儿吧。
无奈,杜胜只得硬着头皮跟在宁尘宁濡身后,即便有一百个不乐意,他也得跟着他俩回去。
这一路上,杜胜可谓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说啥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他将护身符贴满了全身,丁点儿空隙都没留下。
还不忘边走路边吐纳呼吸,想着能提升一点修为是一点儿,要是打不过了,他多出来的这点修为兴许还能带着宁尘宁濡跑路。
做得不少,好像就是没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