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落九天,此拳拳意讲究的是出拳慢收拳更慢。打这一拳之时,要将自己比作一条迥与众流的瀑布,以百年光阴聚水为河,混为一谭,积蓄威势。然后破壁而出,从天而降,延绵悠长,生生不息的瀑布。
此拳孤注一掷,生生不息,气吞山河。
两道身影于红月之下碰面,一齐递出一拳,一拳过后,硝烟弥漫,遮蔽月光。
片刻之后,两道身影纷纷从那硝烟之中跌荡而出,灵力耗尽,身形不稳,向着地面直直砸去。
声如闷雷。
宁尘身子被嵌入了大地之中,披头散发,衣衫尽毁,浑身血污,从上到下就找不出一个完整的好部位。
气若游丝,没有动静。
那道自称是也不是灼燃圣人的残魂人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直接被打回了盘坐在那高台之上的早已腐朽不堪的肉身之中。
那具肉身就像是一个大漏勺,灵气戾气四散而出,抓不到,留不住。
自己的残魂越来越虚幻,似是那风中烛火,将熄未熄。
这一拳,宁尘与那道残魂算是打了个平手,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
什么,你觉得平手没啥了不起的?
呵,拖着将死之身与一位生前是圣人境的巅峰修士的残魂对了一拳,不但没落下风,隐隐还有压胜的迹象,这都不算了不起吗?
很了不起了。
若是一旁有修士观战这一拳,怕是得有一大半儿的修士都要心境蒙尘了。特别是纯粹炼体修士,怕是要这辈子都不敢再练拳出拳了。
若是一旁有修士观战这一拳,怕是要真的应了宁尘那句话,我拳出世,要叫这天下修士跪地磕头,不论修为境界高低,都要磕头,只管磕头。
若是一旁有修士观战这一拳,没人敢说宁尘这句话是在吹牛皮,放大话。他们只会觉得如闻圣旨,心服诚悦。
这就是落九天,这就是宁尘。
……
青绿色剑光直上云霄,后又急转而下,朝着已经无余力反抗的宁濡二人刺来,这一剑是照着杀人去的。
本来宁濡杜胜都已经闭上眼了,面容平静地等待着被剑光穿透身躯,然后一起去阴曹地府点卯。
可等了好半天,迟迟没等来那道剑光,只是微风拂面,倍感凉爽。
咋不疼啊?难道是我死的太快了,还没感觉到疼呢就已经死翘翘了?咋这么凉快,该不会我已经到了那黄泉路了吧,听说书先生讲,黄泉路上就挺凉快的。
“杜胜,你快看啊。”宁濡轻轻摇晃着杜胜的肩膀,虚弱说道。
“濡儿,我不敢睁开眼睛。咱们是在黄泉路上吗,你是看到鬼魂儿了吧?”杜胜双目紧闭,哆哆嗦嗦地说道。
“咱没死,有人救了咱。”
“你说啥?”杜胜神色惊讶,猛地张开眼睛看向宁濡。
宁濡眼神示意杜胜看另一侧,可发现自己没死,还好好活着的杜胜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乱七八糟的啊,重新闭上眼睛,仰身躺了下去,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啊,活着的感觉可真好啊。
“滚,想死滚一边儿死去。”
呵斥声传来,吓得杜胜猛地坐起身来,见一位长得不是那么好看的黑衣女子正在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她单手持剑,手中长剑剑尖抵住了一道青绿色剑光。
杜胜望着那黑衣女子,眨了眨眼,还没等仔细看那长得不是那么好看的女子的身段儿到底如何呢,就被人扯住领子,向后拽去。
杜胜疑惑地向后看去,见拽着自己衣领子的人是一位白衫男子。好像在那儿见过,可惜想不起来了。
那白衫男子拽着宁濡二人向后撤了约莫二十丈,才停下身形,眯眼看向那位黑衣女子那边的战斗。
这可是两位剑修之间的捉对厮杀啊,都多少年没见过了,稀罕的很啊。
宁濡忍痛想要起身,却被那位白衫男子按住了肩膀,嗓音温淳,“别急着起身,剑气入肺腑,一不小心就被剑气搅得一塌糊涂的。”
宁濡点了点头,抱拳道:“多谢先生。”
那白衫男子朝宁濡点了点头,便就又将目光投向那两位剑修那边。
杜胜先是朝那白衫男子笑了笑,后搂住宁濡的肩膀,小声问道:“濡儿,你认识他?”
宁濡摇了摇头,“不算认识,见过一面,你也见过。”
杜胜扭头向后看了看,见那白衫男子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两位剑修那边,并没有偷听自己说话,他小声问道:“他是谁?”
“名利斋内的那个先生。”
话落,宁濡便闭目,盘膝坐好,呼吸吐纳,运气疗伤。
杜胜蹲坐地上低头回想起来,片刻之后,他激动大喊道:“哎,我记起来了,原来是你啊,先生。”
说完话,杜胜才发觉自己说话的声音有点儿大了,不禁抬手捂住了嘴。
那白衫男子只是笑了笑,笑容和煦,似是没有怪罪杜胜的无礼行事。
杜胜长舒了一口气,也盘膝坐好,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从里面倒出了两粒药香扑鼻的丹药,一颗自己吃下,一颗喂给宁濡。
做完这一切后,杜胜拍了拍手,闭目沉心,开始运气疗伤。
他娘的,可真是疼死老子了,看来以后要是遇见剑修了,得躲着走,离得远远的。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
不远处的那两位剑修之间的捉对厮杀很快就结束了,毕竟同为剑修但修为境界的差距有点儿大,马仲礼被那位持剑的黑衣女子用剑尖抵住了喉咙。
见状,站在宁濡杜胜身后的那位白衫男子,一跃而起,身形闪至那位黑衣女子的身旁,抬手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膀。
他刚想说话,就被那位黑衣女子投来的眼神吓得后撤了两步,只得讪讪一笑。
吓死个人哩,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那白衫男子做了一个气沉丹田的动作后,蹑手蹑脚地重新来到了那黑衣女子身旁,看向马仲礼,笑嘻嘻的。
马仲礼丢掉手中长剑,笑道:“郑书意,看样子你是不想叫名利斋在这庆铃城内好好做生意了。”
双手拢袖的白衫男子郑书意,腾出手来,摆了摆手,笑道:“这个你说了可不算。”
“试试?”
郑书意脸上笑容依旧,“试试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