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成为执掌流长溪河婆的女子,思虑良久还是说道:“一辈子很长,以后的事谁料得到呢?”
“若是想他们了,我便会顺着流长溪一路而上,站在廊桥一侧,远远地看他们一眼。”
“若是他们想我了,我会想办法进入他们的梦里,与他们见上一面。毕竟是山水神灵了,这一点还是能做到的。”
见三人低头不语,任秀秀又说道:“年纪轻轻的,干嘛总皱着眉头呢?”
宁尘有些难过,替一个深情女子感到难过。他只是觉得不该如此,世道不该如此,一个深情女子不该落得如此下场。她本应该漂漂亮亮的嫁人,与心上人白头偕老,安稳幸福的过完一生。
可是她死了。
喜欢一个人有错吗?不,那样很好,好的不得了。只是她喜欢错了人,只是她喜欢的那个人不是人。为什么不是她的错,可就只有她一个人死了呢?不应该是骗人的那个人去死吗?
任家姐姐继续道:“你们别看我现在没了肉身,连这个大殿都不能长久离开。可我现在已经是山水神灵了,蕴灵境的山水神灵。你们也踏上修道一途了吧,我感受的到的。蕴灵境啊,这可是普通修士半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神色神气
“所以啊,小弟弟们千万不要难过,要为姐姐感到高兴啊。”
三人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说话。
“你们不着急走吧?”任家姐姐问道。
三人又摇了摇头。
任家姐姐开心道:“那就好,我送你们点儿东西,就当是个念想。”
话落,任家姐姐便飞身来到了坐落于大殿内的自己金身后面,取出了一个玉匣,像是一个首饰盒。
她匆匆来到大殿门口,打开玉匣,“前几日入主流长溪之时,附近的鬼魅精怪来给我庆贺,连沧澜江河神都都来了。贺礼不少,修士用得上的却没几件,我就都装在这盒子里了。看上哪个了随便拿,可别跟姐姐客气。”
见三人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她佯装生气道:“你们干嘛,诚心给我添堵是吧?”
“宁尘,你先挑。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那你们今天就别走了。”
宁尘长舒一口气,直接坐在了台阶上,挤出一抹笑,“我不知道哪个啊,你挑一个送我呗。”
任家姐姐选了很久,最后拿出了枚玉牌递给宁尘,“这个给你吧。本来是是想给你一柄刀的,见你挎着刀,就给你这个吧。”
宁尘接过玉牌握在手中,“谢谢秀秀姐。”
“濡儿,你看看有啥想要的没?”
她拿着一青玉发簪道:“我觉得这个就不错,很适合你。毕竟是读书人嘛,比那两个精致多少都不为过。更何况本来就长得比他们两个好看。”
这回杜胜出奇的没有反驳,以往但凡有人说宁濡长得比他和宁尘好看的时候,他是头一个蹦出来不服气的。有的时候他还能拽着别人不让走,非得让人说出来,宁濡到底哪里比自己长得俊。
唯独这回,他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杜胜这个给你。”任家姐姐手中托着两枚铜钱。
那两枚铜钱,上面都有着一圈金边。一枚镶嵌着龙纹,一枚镶嵌着一柄剑。
“这可是沧澜江河神送我的,据说大有来头。”
就在杜胜伸手接过那两枚铜钱时,任家姐姐却合上了手,“笑一个。”
杜胜咧嘴笑了笑。
任家姐姐满脸嫌弃,“真难看啊。”
杜胜撅嘴接过了那两枚铜钱,“谢谢姐姐。”
……
送完礼后,任秀秀心情大好,与三人扯着闲篇儿,不知怎的就聊到了那女子庙祝。
“现在你们知道了吧,姐姐我现在过得很好,好的不得了。就是那个小丫头总是伤春悲秋的,让我有些无奈。”
说起这,杜胜那可兴致就高涨的不得了了,“我早就想说了,秀秀姐你咋就收了个那样的小丫鬟呢?整天哭唧唧的,多不吉利啊。”
话落,宁尘就请杜胜吃了颗板栗,“背着人家说坏话,你就不怕烂嘴?”
杜胜有些羞恼,但又不敢在宁尘面前造次。心里嘀咕道:“你偷着说的坏话比我少?要是真的烂嘴,你还能讲得出话来?”
任秀秀掩面而笑,又突然叹出一口气道:“她其实也是个可怜人。本是钟鸣鼎食之家的大小姐,因为娘亲早逝,被寄养在舅父家中,却喜欢上了自己舅父家的哥哥。世俗伦理与外人偏见将她折磨的不成人样,又碰巧遇上父亲离世、舅父家家道中落、哥哥入庙为僧。她伤心欲绝,心如死灰,致使旧疾复发。”
“我遇到她的时候,她正站在井边,泪流满面,想要投井自尽。”
“见她可怜,我便出手拦下了她。帮她将病治好,带到了这里。让她做这里庙祝,打理庙内的梧桐树。毕竟活着总比死了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听完那女子庙祝的遭遇,杜胜有些后悔了,觉得刚刚自己真是个畜生。
不一会儿,见那女子庙祝匆匆从庙外跑过来,杜胜羞愧的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她。
“上仙,外面有群人想要闯庙,似是来找这三位公子的。”
宁濡道:“应该是章长老与道院弟子,秀秀姐我们该走了。不然我怕他们会给你带来麻烦。”
“嗯,保重。”
“秀秀姐保重,记得常回家看看。”
……
三人出庙后,河婆与女子庙祝,本就是岁数差不多的两个可怜姑娘,她们坐在台阶上,静静看着门外流水。
女子庙祝双手托腮,“秀秀姐,你和那几个人认识?”
“嗯,很好的家乡弟弟。”
“长得都还算俊吧,喜欢上哪个了就告诉姐姐,我帮你去说媒。”任秀秀突然开玩笑道。
庙祝女子平静道:“姐,你就别拿我打趣了。你知道的,除了他我是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傻丫头,你托我的事儿我帮你打听到了。”说到这里,任秀秀故意顿了顿,想要观察女子庙祝的反应。
那女子庙祝眼含热泪,“他还好吗?”
“你还是放不下吗?尽管他当了和尚。”任秀秀喃喃道。
女子庙祝低头不语,任秀秀叹息道:“他如今就在东方的金陵山栖霞寺,去不去凭你。以后别总缠着我了,也不要再哭了。”
“你若是想,我也可以带着你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