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缓缓浸透书房的每一寸角落。落地灯散发出的暖黄光晕,在苏晴苍白的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她蜷缩在沙发里,指尖无意识地揪着毛毯边缘,目光空洞地落在远处书架上,那里整齐摆放着的书籍,此刻在她眼中却像一团团模糊的黑影。
林深眉头紧锁,手指在书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眼神中满是忧虑与思索。战刚则坐在一旁,大口大口地灌着茶,瓷杯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茶水的热气氤氲在他眼前,却掩盖不住他眼底的疲惫与焦急。
“晴儿……” 战刚终于放下茶杯,喉结艰难地滚动,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有些事,你得知道。”
苏晴缓缓转头,睫毛微微颤抖,眼神中尽是茫然与疑惑。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几个月的昏迷,让她的记忆永远停留在了遇袭前的那一刻,此刻苏醒,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仿佛置身于一个荒诞的梦境。
战刚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你在医院遇袭那天,张前…… 他为了保护你,没了。” 战刚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字字如重锤,狠狠砸在苏晴心上。
苏晴的瞳孔猛地收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曾经,她总觉得张前是坤爷派来监视自己的 “尾巴”,对他的保护充满排斥。那些拒绝的话语、不耐烦的眼神,此刻在脑海中不断回放。记得有次在商业街,张前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她烦躁地转身冲他喊道:“别跟着我!我不需要你像个影子一样!” 而张前只是默默后退两步,却依旧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不可能……” 苏晴喃喃自语,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她想起张前沉默寡言的模样,想起他总是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那些被自己忽视的细节,此刻都成了锋利的刀,一下下割着她的心。
战刚握紧了茶杯,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还有,坤爷…… 他在会所遇袭,没能撑过去。天坤集团会所也在爆炸中化为了废墟。”
这话如同一记惊雷,炸得苏晴浑身一颤。“你说什么?老板他…… 怎么可能?” 苏晴猛地站起身,毛毯滑落在地。她的眼前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画面:小时候,她骑在坤爷宽阔的肩膀上逛庙会,坤爷笑着对她说 “我家晴儿以后要做最厉害的人”;长大后,她偷偷把坤爷收藏的限量版雪茄换成棒棒糖,坤爷发现后举着棒棒糖追她满屋子跑,嘴上笑骂 “小混球,又来捣鬼”;哪怕是最近,坤爷还会在她熬夜做实验时,端着热牛奶推门而入,嘴上嫌弃道 “就知道折腾自己”,眼里却满是心疼 。
“不!不会的!” 苏晴摇着头,跌跌撞撞地后退,后腰撞上茶几也浑然不觉。她的眼前浮现出天坤集团会所曾经的辉煌,那是坤爷一手打造的地方,如今却成了一片废墟。“他答应过我,要陪我去看樱花雨…… 他说过要当我第一个实验成果的见证人……” 苏晴的声音越来越小,膝盖一软,重重地跌坐在地。
她蜷缩着身体,双手死死抱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一丝温暖。“是我,都怪我……” 苏晴的声音里满是自责与悔恨,泪水决堤而下,滴落在地板上,晕开深色的痕迹。那些和坤爷相处的点点滴滴,此刻都成了最锋利的刀,一下又一下地剜着她的心。
林深快步上前,想要扶起苏晴,却被她一把推开。可下一秒,苏晴的身体突然失去支撑般向前倾倒,林深赶忙伸手稳稳接住。她像一只受伤的小鸟,颤抖着依偎在林深怀里,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我什么都没有了……” 苏晴哽咽着,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无助,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像是要将这满室的悲痛都吞噬殆尽。
暮色将书房的角落染成深沉的灰,苏晴蜷缩在林深怀中,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浸湿他的衣襟。她颤抖的肩膀,诉说着失去至亲与挚友的巨大悲痛,此刻的她,如同一只被暴风雨击垮的雏鸟,只剩满心的哀伤。
战刚背过身去,用力握紧拳头又松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强忍着内心的翻涌,沉声道:“今天大家都累了,先休息吧。晴儿刚醒,得养养精神,明天我们再去医院看望阿志和周建。”
林深轻轻点头,刚要扶起苏晴,突然神色一凛,转头对战刚说道:“等等,苏晴刚苏醒,情况不明,我得给她做一次脑波检测,看看有没有异常。” 说罢,他轻声呼唤:“绿豆,打开全息投影,准备脑波检测仪。”
随着清脆的应答声,房间内骤然泛起幽蓝的光芒,全息投影缓缓展开。然而,投影亮起的刹那,三人的瞳孔猛地收缩。张沁身着一袭洁白的连衣裙,安静地站在全息投影中,可她的模样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她的鼻子不断有鲜血滴落,在纯白的裙摆上晕染出朵朵刺目的红梅,眼神空洞又涣散,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
“深哥,我要先走了。” 她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深渊传来,带着无尽的空洞与虚无,尾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如同指甲刮擦玻璃。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 “哈哈哈” 笑声响起,那笑声忽高忽低,时而像是癫狂的嘲笑,时而又像是绝望的悲号,混着浓重的血腥味,震得房间里的空气都在颤抖。
苏晴惊恐地缩进林深怀里,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张沁缓缓抬起头,嘴角不自然地抽搐着,又用毫无感情的语调说道:“我很累,很痛苦。” 话音刚落,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摇晃,双手死死抓着头发,指节泛白。她的身影在全息投影中忽明忽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随着最后一声凄厉的呜咽,张沁的身影在模糊中慢慢消散,房间里的蓝光骤然扭曲成漩涡状,将残留的血腥味卷入虚无。唯有绿豆的警报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苏晴浑身颤抖,眼神中满是恐惧与不解,刚刚那诡异的一幕,如同噩梦般烙印在她的脑海中。
就在众人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林深的目光突然被全息投影角落不断跳动的数据吸引。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快步上前,镜片后的眼神专注而凝重。投影里,一段诡异的波谱在常规数据旁扭曲闪烁,泛着不祥的紫光,频率极不稳定。林深看着这团异常的能量波动,内心隐隐揣测:难道张沁的脑电波被某种不明力量入侵了?但他没有立刻说出想法,只是神色愈发凝重,默默思索着其中隐藏的危险。
战刚看着林深凝重的表情,握紧了手中的枪:“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林深摇摇头:“还不确定,只是有些不对劲。” 苏晴不安地看着两人,刚刚稍稍平复的恐惧又涌了上来。房间里,绿豆的警报声仍在持续,未知的阴影仿佛又浓了几分。
林深从书架底层取出那台形似眼球的脑波检测仪,金属表面的细密纹路在落地灯下泛着幽光。苏晴目光茫然地望着窗外晃动的树影。
“上次检测是几天前,你刚被送来的时候。” 林深将仪器镜头对准苏晴瞳孔,蓝光在她眼底映出细碎光斑,“那时全息投影里有两条波谱。” 战刚喉结滚动,想起那个雨夜,苏晴昏迷时仪器曾投射出纠缠的琥珀色与幽蓝色光带,如两条争夺宿主的毒蛇。
全息投影应声亮起,苏晴的脑波模型缓缓展开。阿志凑近屏幕,手中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停顿:“只有一条了。” 原本纠缠的幽蓝波谱消失无踪,只剩琥珀色光带平稳波动,像从未被入侵过。
“被清除了。” 林深的指尖划过投影,调出之前的对比数据,“异常频段的峰值曾达到 142hz,接近共振频率,现在归零了。” 战刚的目光落在苏晴腕间的翡翠镯子上,那是坤爷的遗物,此刻正泛着温润的光,与仪器纹路形成微妙共鸣。
窗外,暮色浸透玻璃,将三人影子拉得斜长。苏晴的头轻轻靠向林深掌心,这是三个月来她第一次主动接触他人。检测仪的纹路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像某种远古图腾,见证着意识世界里一场无声的撤离。
脚步声在走廊里渐渐远去,战刚扶着苏晴回房休息,书房重归寂静。林深凝视着空荡荡的沙发,那里还残留着苏晴蜷坐时的凹陷,空气中浮动着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息,混着全息仪器运转的嗡鸣,让人莫名心悸。
他抬手唤醒投影,蓝光骤然亮起,张沁最后的影像在光束中扭曲重组。画面里,她身着白裙,鼻血不断滴落,眼神空洞涣散,那声 “深哥,我要先走了” 的尖啸仿佛还在耳畔回荡。林深的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操作台边缘,金属凉意渗入掌心,眼前的影像却愈发清晰 —— 张沁的嘴角不受控地抽搐,身影忽明忽暗,最后消散时,投影边缘泛起诡异的紫色涟漪,那是脑波异常的标志。
林深调出 mx 医院的档案。滕田、滕江的手术画面在眼前切换,手术失败的监测仪记录刺目地跳动着,可就在要宣布失败时,两人的脑波却突然出现高频震颤。正常的脑波曲线本应平滑,此刻却扭曲成尖锐的锯齿状,像是被某种外力强行篡改。
画面跳转,苏晴的脑波图占据全屏。三天前检测时那道幽蓝波谱,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本该存在的异常频段干干净净,如同被橡皮擦精准擦除。
“突发性精神障碍?” 周建突然发狂,难道同样是脑波被入侵导致?可目前没有确凿证据,仅仅是这异常的记录和与其他人相似的诡异情况,让他忍不住往这方面联想。这个念头一出,林深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诞,却又无法将其从脑海中驱离。
所有零碎的线索在这一刻不断碰撞,冷汗顺着林深的脊背滑落。mx 医院的手术、张沁的异常、苏晴的突然苏醒,这些似乎都指向脑波控制。林深摸向口袋里的古币,金属表面烫得惊人,灼烧感从指尖蔓延到心脏,仿佛印证着他这些大胆却又不得不重视的猜想 —— 这一切,也许不是简单的科技犯罪,而是跨越阴阳的意识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