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峰的手指轻轻抚过张援腕表上的划痕，那是米兰绑架案留下的印记。机房的蓝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将那道未愈的伤口衬得愈发狰狞。
\"你该休息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三度，指腹的温度透过表带传来，\"连续七十二小时盯着代码，林夏说你的咖啡因摄入量已经超标。\"
张援的指尖在键盘上悬停片刻，余光扫过监控屏幕上闪烁的红点——那是赵明远名下空壳公司的实时定位。她不动声色地切换了界面，将追踪程序隐藏在一串无害的后台进程里。
\"再给我十分钟。\"她调整了下耳机，\"技术部需要确认防火墙的量子加密协议是否稳定。\"
顾寒峰突然按住她的肩膀。透过玻璃墙，能看到走廊尽头电梯门开合的瞬间，一个穿灰色风衣的身影匆匆闪过。张援的瞳孔微微收缩——那是赵明远的私人律师。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顾寒峰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笑意，\"二十分钟前，国际刑警特别行动组刚刚落地浦东机场。\"
张援的睫毛轻轻颤动。她想起重生前最后看到的画面：赵明远将注射器扔进医疗废物箱时，白大褂袖口露出的劳力士绿水鬼。那块表此刻正戴在监控画面里那个男人的手腕上。
\"我需要去趟档案室。\"她突然站起身，丝绸衬衫下摆掠过键盘，\"你记得上个月收购的那家生物科技公司吗？他们的实验室安全等级有问题。\"
雨点开始敲打窗户时，张援正用顾寒峰的权限卡刷开地下三层的加密档案室。潮湿的霉味混合着老式显像管散发的热量，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角落里，一个贴着\"跨境追查-赵明远\"标签的牛皮纸袋正诡异地冒着白烟。
\"小心！\"
顾寒峰将她猛地拉开。纸袋在接触空气的瞬间爆出幽蓝火苗，烧焦的碎片如黑蝶般纷飞。张援跪在地上，从灰烬中抢出半张残破的照片——烧焦的边缘处，一个模糊的实验室标志正与她梦中反复出现的符号完美重合。
\"这是......\"顾寒峰的声音突然凝滞。照片背面用褪色的墨水写着日期：2011年9月18日。张援重生前死亡的那天。
雨声骤然变大。监控屏幕上的红点开始向港口移动，而张援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描摹着那个符号——它像dNA双螺旋，又像两条纠缠的毒蛇。
\"国际刑警在洋山港截获了赵明远的货轮。\"顾寒峰的手机屏幕亮起，\"集装箱里全是医疗档案，最早的可以追溯到2008年。\"
张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她的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肤：\"那些档案里有没有提到'涅盘计划'？\"
顾寒峰的眼神变了。落地窗外，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他骤然苍白的脸色：\"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代号？那是顾氏医药十年前就被叫停的绝密项目。\"
档案室的警报器突然尖啸起来。张援转头时，正看到监控屏幕上赵明远的律师被按倒在码头集装箱前，而他西装内袋露出的文件一角，赫然印着同样的蛇形符号。
\"不是叫停。\"张援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是转移。顾寒峰，你父亲的车祸根本不是意外。\"
雨幕中，港口探照灯扫过海面。某个集装箱的通风口处，半页烧焦的实验数据正随着浪花上下沉浮，上面的数字显示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成功率：47%。恰好是张援重生那天的生存概率。
顾寒峰的手机再次震动。屏幕上，林夏发来的邮件附件正在自动下载——那是从赵明远货轮服务器恢复的数据碎片，第一行就写着：\"受试者SR-1029，记忆移植稳定性验证，第九十七次循环。\"
张援的腕表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量子加密协议的后门程序捕捉到异常信号：此刻正有相同频率的电磁波从顾氏大厦顶层会议室向外发射，而那里本该空无一人。
\"我们被反向追踪了。\"她扯下腕表扔进防辐射箱，\"你二叔的股东会议是什么时候？\"
顾寒峰已经拔出了枪。走廊尽头，电梯正在不受控制地向顶层攀升，监控画面显示轿厢里堆满了医用液氮罐——就和张援重生前在实验室看到的一模一样。
\"不是股东会议。\"他拉开保险栓，声音里淬着冰，\"是清算。\"
暴雨拍打着顶楼防弹玻璃。当电梯门开启时，张援看到的不是顾振业，而是穿着白大褂的沈玉娇。她手里的注射器泛着幽蓝的光，针尖滴落的液体在地面腐蚀出蛇形痕迹。
\"惊喜吗？\"沈玉娇的笑声混着雷声炸响，\"你以为重生是恩赐？那不过是第九十七次实验的误差。\"她举起平板，上面显示着与张援梦中完全一致的脑电波图谱，\"欢迎回到涅盘计划，1029号样本。\"
顾寒峰的枪口对准沈玉娇眉心时，张援却按下了他的手腕。她的目光落在平板角落的时间戳上：2011年9月18日23:59。距离她前世死亡还有六十秒。
\"误差不是意外。\"张援突然笑了，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半张烧焦的照片，上面的蛇形符号正随着接近顶层而发出诡异的红光，\"是设计好的逃生通道。\"
整栋大楼的灯光骤然熄灭。在备用电源启动前的三秒黑暗里，顾寒峰听到金属断裂的脆响——张援用他送的那支钢笔撬开了平板后盖，而里面露出的芯片上，刻着顾氏家族徽章与一行小字：涅盘计划最终阶段启动密钥。
当应急灯亮起时，沈玉娇已经不见了。破碎的落地窗前，雨水卷着烧焦的数据纸片飞舞，其中一张飘到张援掌心，上面只有一行被血染红的字迹：\"当1029号发现真相时，收割开始。\"
顾寒峰捡起掉落的注射器。针管侧面用激光刻着赵明远的名字，而液体里悬浮的纳米机器人，正在显微镜下组成那个该死的蛇形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