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地下河水灌入林南口鼻的瞬间，他本能地收紧双臂，将昏迷的赤羽护在胸前。湍急的水流裹挟着三人不断撞击在岩壁上，右臂妖纹在黑暗中泛出微弱的青光。
\"抓紧我！\"白小小的声音在哗啦水声中时断时续，她的狐尾缠住林南腰间，银发在水中散开如月光织就的网。
林南呛出一串气泡，视野里最后的画面是上方洞口处秦无炎阴沉的面容和闪烁的剑光。水流突然变得湍急，他们被卷入一条狭窄的支流，后背重重撞上突出的岩石。
\"咳...咳咳...\"当林南终于被冲进一处平静的水潭时，他趴在湿滑的岩石上剧烈咳嗽，指尖还死死抓着赤羽的衣襟。白小小跪在旁边，双手撑地喘息，狐耳上的绒毛全都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
\"她还活着。\"白小小检查着赤羽的脉搏，指尖银光闪烁，\"但毒素在扩散。\"
林南抹了把脸上的水，环顾四周。这是个天然形成的溶洞，穹顶上垂落的钟乳石泛着诡异的蓝光，将潭水映照得如同液态宝石。水流在这里形成漩涡，却奇迹般地将他们推上了岸。
\"先找干燥的地方。\"林南抱起赤羽，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右臂妖纹突然刺痛，他转头看向溶洞深处，\"那边...有东西在呼唤我。\"
白小小的鼻尖轻颤：\"闻不到妖气，但有很古老的气息。\"
沿着曲折的隧道前行，钟乳石的蓝光越来越亮。林南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每一步都让右臂的灼热感更强烈。转过一道弯后，隧道豁然开朗。
\"这是...\"白小小的狐耳直立起来。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半淹没在水中的石殿，十二根盘龙柱支撑着刻满星辰图案的穹顶。墙壁上密密麻麻刻着符文，有些部分已经剥落，但中央的圆形阵图完好无损，正随着水波荡漾变幻出不同色彩。
\"林天大阵。\"林南的声音发紧，\"完整的原始阵图。\"
他不由自主走向中央阵眼，脚下水花四溅。当他的影子投在阵图上时，那些线条突然亮起金光，整个石殿开始轻微震动。白小小惊呼一声想去拉他，却被无形的力量弹开。
林南感觉有滚烫的液体从眼眶流出。视野中的世界开始分层——石殿表面之下浮现出无数重叠的虚影：持剑的人族修士与化形的妖族并肩而立，他们共同将力量注入地面；更深处还有扭曲的黑影在封印中挣扎...
\"破妄妖瞳。\"白小小倒吸冷气，\"传说中能看穿一切虚妄的妖族天赋！\"
剧痛中林南跪倒在阵眼上，双手撑地。金光顺着他的手臂蔓延，与妖纹纠缠成新的图案。一段陌生记忆突然涌入脑海：
身着白衣的男子与九尾狐妖在星空下结印，他们面前悬浮着七枚令牌...
\"妖尊令不是一枚，而是七枚。\"林南喘息着抬头，眼中的金光尚未褪去，\"当年参与封印的七位强者各自持有一枚，合起来才能...\"
他的话戛然而止。墙壁某处的符文突然脱落，露出后面隐藏的壁画。白小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僵在原地。
壁画上赫然是狐族皇室特有的九尾图腾，旁边刻着人族文字：白辰与玄霄共立此誓，人妖血脉当有相融之日。
\"父亲...\"白小小的指尖颤抖着触碰壁画，\"这里是他来过的地方。\"
赤羽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她胸前的伤口开始渗出黑血。林南踉跄着跑回她们身边，新觉醒的妖瞳清晰看到毒素正在侵蚀心脉。
\"万木回春没用。\"他尝试调动新获得的能力，却发现金光与绿光在赤羽体内互相排斥，\"需要纯正的凤凰火...\"
白小小突然指向阵图边缘：\"那里！\"
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刻着小型丹炉图案，旁边注解：以阵为炉，融灵为药。林南的妖瞳自动解析出文字背后的含义——这是利用林天大阵能量炼制解药的方法。
\"需要两位不同种族的力量同时激活。\"林南快速扫视说明，右臂妖纹与眼中金光交相呼应，\"我来引导阵法，你提供妖力。\"
白小小将赤羽平放在阵图指定位置，自己站在对应节点。当林南将手掌按在中心阵眼时，整个石殿的符文次第亮起，蓝光与金光交织成网。
\"现在！\"
白小小释放出银白妖力，林南同时调动体内玄气。两股力量在阵图中盘旋上升，形成螺旋光柱将赤羽笼罩。壁画上的星辰图案开始移动，投射出立体星象笼罩在光柱外围。
赤羽的身体缓缓浮起，黑血从伤口中逆流而出，在空中凝结成珠。当光柱达到最亮时，她突然睁开双眼，瞳孔变成纯粹的金色，一声清越的凤鸣响彻石殿。
黑血珠应声碎裂，化作青烟消散。赤羽轻巧落地，伤口处生出细小的赤红羽毛。
\"我这是...\"她困惑地摸向胸口，突然瞪大眼睛看向墙壁，\"九霄凤鸣阵？传说中凤族失传的秘法！\"
林南眼中的金光渐渐消退，但视野中仍保留着多重层次。他注意到在赤羽苏醒的瞬间，某处壁画后传来细微的机关响动。
\"那里有暗格。\"
三人合力推开松动的石壁，露出个一尺见方的暗龛。里面静静躺着两件物品：半块刻着狐首的玉佩，以及一卷用妖蚕丝制成的卷轴。
白小小拿起玉佩时，它突然绽放出温暖的白光。空中浮现出模糊的影像：儒雅的人族男子将玉佩交给九尾白狐，后者化作人形接过，两人手指相触的瞬间有光芒流转...
\"血脉契约。\"赤羽敬畏地后退半步，\"最古老的灵魂羁绊。\"
林南展开卷轴，发现是份名单。开篇写着\"混沌守望者\"，下面列着七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都标注着种族与特征。在\"玄霄\"后面赫然备注：半妖之子，持令者。
\"七位妖尊令持有者的后代。\"林南的指尖擦过那些名字，\"这就是玄机子师父让我找的...\"
白小小突然竖起耳朵：\"水声变了。\"
潭水方向传来异常的哗啦声，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林南的新妖瞳穿透石壁，看到十几个身影正从水中爬出——有人族修士的装束，也有妖族特有的气息。
\"追兵找到了入口。\"他迅速卷起名单塞入怀中，\"两条路，正面突破或者...\"
赤羽指向阵图后方：\"星象显示那里有通道。\"
当第一支箭矢钉入石殿地面时，三人已经冲向通道。林南最后回头看了眼发光的阵图，妖瞳捕捉到某个细节——在阵眼正下方三尺处，埋着块刻有龙纹的令牌碎片。
\"等等！\"他猛地刹住脚步，\"地下还有...\"
爆炸声突然响起，通道入口在气浪中坍塌。白小小拽着林南继续奔跑，碎石不断从头顶掉落。在完全黑暗的隧道里，只有林南的妖瞳能看清道路，他左右手各拉着一个同伴，在迷宫般的支流中穿行。
当终于看到出口的微光时，赤羽突然拉住他们：\"听。\"
微弱但清晰的虎啸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与之呼应的是某种低沉的法器嗡鸣。林南的妖瞳剧烈刺痛，视野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黑煞与秦无炎隔着虚空对峙，两人中间悬浮着发光的令牌...
\"他们在争夺妖尊令。\"林南捂住右眼，鲜血从指缝渗出，\"其他令牌开始苏醒了。\"
赤羽掰开他的手掌，朝流血的眼睛轻轻吹了口气。凤凰火的气息暂时缓解了疼痛，但林南知道这种联系已经建立——从现在起，他能感知到所有妖尊令的动向。
白小小将玉佩塞进他手心：\"父亲留下的东西会保护你。\"
他们爬出通道，发现置身于悬崖中段的平台上。下方是绵延无尽的原始森林，而远处地平线上，玄黄山脉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林南握紧玉佩，名单在怀中发烫。妖瞳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玄机子师父站在丹鼎门最高处的观星台上，手中拂尘指向北方——正是他们此刻面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