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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鱼覆水

阴沉的云层压得极低,仿佛要将这京城都碾碎。张小帅裹紧那件破旧的飞鱼服,每走一步,破损的衣料摩擦声都像是在嘲笑他的狼狈。街道上的行人纷纷侧目,窃窃私语声如毒蛇般钻进他的耳朵。

“快看,那不是张小帅吗?他怎么还活着?”

“诈尸了吧!真是晦气,赶紧离远点。”

这些话像锋利的刀刃,一下下割着他的心。但他咬着牙,继续朝着锦衣卫百户所走去。曾经,他穿着这身飞鱼服,是何等的威风,如今却成了众人眼中的怪物。褪色的蟒纹在暗沉天光下蜷曲如死蛇,金线绣的四爪飞鱼早已磨成灰白丝线,腰间的鸾带断了半截,随着步伐晃荡。

百户所朱漆大门的铜钉在雨雾中泛着冷光。张小帅抬手欲叩,忽听得门内传来哄笑。“听说张百户的棺材板用的是南洋紫檀,”熟悉的声音让他指尖发颤,“结果被个死人给顶开了!”他深吸一口气,指节重重落在门上,回声惊起檐下寒鸦。

“进来。”王百户的声音裹着茶香飘出。张小帅推门而入,正对上一双藏在金丝眼镜后的三角眼。檀木案几上,他半年前缴获的贡品端砚,此刻正盛着王百户的漱口水。

“哟,张小帅?命够硬的啊?圣上‘恩典’赐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你?”王百户慢条斯理地擦拭翡翠扳指,镜片后的目光像毒蛇信子,“这‘恩典’背后…嘿嘿,你好自为之吧。”话音未落,算盘珠子被拨得噼里啪啦响,“死亡”期间的饷银单甩在桌上,墨迹未干的数字比他预想的少了七成。

张小帅攥紧拳头,袖口露出的绷带还渗着血。三日前他在乱葬岗验尸时,被野狗撕咬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大人,城郊河道的无名男尸案…”

“就你能!”算盘轰然倒地,算珠滚到张小帅脚边,“不给经费,十日破案。办不好,这身飞鱼服就给你陪葬!”王百户突然凑近,温热的吐息喷在他耳后,“听说你在棺材铺和死人同吃同睡?小心哪天真被阎王爷勾了魂。”

值房里,周成正翘着二郎腿烤火。张小帅的案卷被扔在炭盆边,边缘已焦出黑边。“张大人是要写《棺材里的探案手记》?”周成晃着酒壶,绣春刀鞘在他腰间撞出清脆声响,“可惜您那把刀,被兄弟们喂了狗。”话音未落,墙角突然传来呜咽,三只恶犬龇着牙扑来,张小帅后背重重撞上书架,泛黄的卷宗如雪花般纷纷扬扬落下。

深夜的棺材铺飘着桐油味。张小帅蜷缩在两具未完工的棺材之间,就着月光啃发霉的窝头。木屑混着粗粮扎得牙龈出血,他却吃得格外仔细。老鼠在梁上乱窜,他忽然想起白天在乱葬岗发现的异样——那具男尸指甲缝里的绿色纤维,与周成新换的披风内衬颜色一模一样。

“张小哥,来活了。”老王的烟袋锅子敲在棺材板上,火星溅在张小帅手背,“城西刘员外家的小妾投井死了,仵作不敢碰,你去瞧瞧?”雨滴顺着屋檐滴落,在地上砸出密密麻麻的坑。张小帅摸了摸怀里的物证袋,那里除了纤维,还藏着半枚带血的翡翠扳指——正是白天从王百户书房窗台下捡到的。

井边围着看热闹的百姓。张小帅俯身查看尸体,指尖刚触到死者脖颈,人群突然骚动。“晦气!死人碰死人!”有人举着扫帚要打,却被一声怒喝打断:“锦衣卫办案,闲人退下!”

李千户的绣春刀横在众人面前。他盯着张小帅沾满泥浆的飞鱼服,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神色:“王百户说你疯了,看来不假。”刀刃挑起死者发间金簪,寒光映出簪头断裂的缺口,“这簪子,与三日前珠宝行失窃的贡品倒是一模一样。”

张小帅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涌来——半年前他追查的走私案,卷宗里失踪的贡品清单上,就有这支九凤朝阳簪。他猛地扯开死者衣襟,心口处赫然有个发黑的掌印,与王百户擦拭的翡翠扳指纹路完全吻合。

“围住!”李千户突然拔刀,雨水顺着刀刃流进泥土,“张小帅,私通反贼,蓄意谋反,你可知罪?”四周突然涌出黑衣侍卫,飞鱼服在雨中猎猎作响。张小帅后退半步,后背抵住冰凉的井壁,怀中的物证袋悄然滑落。

暴雨倾盆而下,将井边的血迹冲刷得干干净净。张小帅望着李千户腰间晃动的金牌,突然想起王百户那句“圣恩”。原来从他在棺材里睁开眼的那一刻,就掉进了精心编织的罗网——有人想让他永远闭嘴,而他不过是棋盘上一颗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想杀我?”他突然笑出声,笑声混着雨声惊飞群鸦,“那就看看,是你们的刀快,还是真相先一步见光!”破布包裹的飞鱼服下,藏着的不仅是伤痕,还有一具具冤魂的呐喊。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京城的暗流,才刚刚开始翻涌。

铁网孤魂

百户所的大门依旧威严耸立,朱漆铜钉在暮色中泛着暗红,可在张小帅眼中,却像是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他深吸一口气,破损的飞鱼服在风中簌簌作响,腰间鸾带断口处还沾着前日与野狗搏斗留下的血渍。当他迈步跨过门槛时,檐角铜铃突然发出刺耳的铮鸣,惊起一群乌鸦。

所内石板路上积着薄霜,几个锦衣卫力士正在擦拭绣春刀。看到他走来,其中一人故意将刀鞘重重砸在地上,金属撞击声在空荡的庭院回荡。\"哟,这不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活死人吗?\"说话的小旗周成斜倚在廊柱上,刀尖挑起张小帅垂落的断带,\"这身皮都烂成这样了,还舍不得脱?\"

张小帅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注意到廊下阴影里,还有人正用帕子掩住口鼻——仿佛他身上真的带着腐臭。往日同僚们看他的眼神,如今都淬了毒。转过回廊时,不知谁悄悄伸出脚,他踉跄着扶住墙壁,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哄笑。

王百户书房外的铜狮龇着獠牙,嘴里衔着的铜球布满绿锈。张小帅整理了一下衣装,破损的蟒纹在暮色中蜷曲如死蛇。指节叩在雕花木门上时,他听见屋内传来算盘珠子的哗啦声,还有研磨朱砂的沙沙响。

\"进来。\"屋内传来王百户那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声音,混着浓重的龙涎香。

推开门,暖意裹挟着熏香扑面而来。王百户正伏案书写,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三角眼里的阴鸷。檀木案几上,张小帅半年前缴获的贡品端砚,此刻正盛着墨汁,旁边搁着他失踪的饷银账本——封皮上还沾着半枚新鲜的茶渍。

\"大人。\"张小帅抱拳行礼,袖口滑落,露出缠着布条的手腕,\"卑职申请复职。\"

算盘珠子突然噼里啪啦炸响。王百户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目光像毒蛇信子般扫过他的飞鱼服:\"命够硬啊,张小帅。圣上'恩典'赐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你?\"他突然冷笑,翡翠扳指重重敲在账本上,\"这'恩典'背后...嘿嘿,你好自为之吧。\"

张小帅的心猛地一沉。三个月前那场突如其来的\"暴毙\",连同圣上钦赐的棺椁,此刻都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正要开口,王百户已经将算盘轰然推倒:\"死亡期间的饷银?充公了。抚恤?你当百户所是善堂?\"算珠滚落在地,撞出细碎的脆响,\"不过既然你想干活...\"泛黄的卷宗被甩在桌上,封皮写着\"城郊河道无名男尸案\",\"查清楚身份,处理尸体,平息流言。办不好,这身飞鱼服就给你陪葬。\"

\"大人,可这案子...\"

\"没经费。\"王百户突然凑近,温热的吐息喷在他脸上,\"听说你在棺材铺和死人同吃同睡?正好物尽其用。\"他抓起狼毫,笔尖的墨汁滴在张小帅手背,\"十日之内,我要看到结案文书。\"

离开书房时,张小帅在廊下撞见周成。对方故意撞向他的旧伤,绣春刀鞘擦过他腰间的断带。\"张大人这是要转行当仵作?\"周成压低声音,酒气混着血腥味喷在他耳边,\"那具男尸的指甲缝里,可藏着好东西呢。\"他突然扯开自己的披风内衬,露出一抹与证物袋里纤维同样的绿色。

深夜的棺材铺飘着桐油味。张小帅就着油灯查看卷宗,伤口的旧疾在潮湿中隐隐作痛。案头摆着从尸体指甲缝提取的绿色纤维,还有半枚带血的翡翠扳指——那是他在王百户书房窗台下捡到的。更夫敲过三更时,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他刚摸到藏在枕头下的匕首,就听见老王的咳嗽声:\"张小哥,城西刘员外家的小妾投井死了,仵作不敢碰,你去瞧瞧?\"

井边围着看热闹的百姓。张小帅俯身查看尸体,指尖刚触到死者脖颈,人群突然骚动。\"晦气!死人碰死人!\"有人举着扫帚要打,却被一声怒喝打断:\"锦衣卫办案,闲人退下!\"

李千户的绣春刀横在众人面前。他盯着张小帅沾满泥浆的飞鱼服,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神色:\"王百户说你疯了,看来不假。\"刀刃挑起死者发间金簪,寒光映出簪头断裂的缺口,\"这簪子,与三日前珠宝行失窃的贡品倒是一模一样。\"

张小帅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涌来——半年前他追查的走私案,卷宗里失踪的贡品清单上,就有这支九凤朝阳簪。他猛地扯开死者衣襟,心口处赫然有个发黑的掌印,与王百户擦拭的翡翠扳指纹路完全吻合。

\"围住!\"李千户突然拔刀,雨水顺着刀刃流进泥土,\"张小帅,私通反贼,蓄意谋反,你可知罪?\"四周突然涌出黑衣侍卫,飞鱼服在雨中猎猎作响。张小帅后退半步,后背抵住冰凉的井壁,怀中的物证袋悄然滑落。

暴雨倾盆而下,将井边的血迹冲刷得干干净净。张小帅望着李千户腰间晃动的金牌,突然想起王百户那句\"圣恩\"。原来从他在棺材里睁开眼的那一刻,就掉进了精心编织的罗网——有人想让他永远闭嘴,而他不过是棋盘上一颗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想杀我?\"他突然笑出声,笑声混着雨声惊飞群鸦,\"那就看看,是你们的刀快,还是真相先一步见光!\"破布包裹的飞鱼服下,藏着的不仅是伤痕,还有一具具冤魂的呐喊。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京城的暗流,才刚刚开始翻涌。

寒刃叩门

推开门,蒸腾的龙涎香裹着滚烫的茶气扑面而来。张小帅看到王百户正坐在雕花檀木书桌后,羊脂玉盏在指尖慢悠悠地转着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窗外的秋雨敲打着竹帘,将屋内的光影割裂成细碎的银线,落在他补丁摞补丁的飞鱼服上。

他强压下伤口传来的灼痛,破损的蟒纹随着抱拳动作簌簌抖动:\"卑职张小帅,特来向大人报到。\"话音未落,案头的鎏金狻猊香薰突然发出一声闷响,缭绕的青烟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王百户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金丝眼镜后的三角眼上下打量着他,仿佛在审视一具腐烂的尸体。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条吐信的毒蛇:\"哟,张小帅?命够硬的啊?圣上'恩典'赐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你?…哼哼,这'恩典'背后…嘿嘿,你好自为之吧。\"

茶盏重重磕在紫檀木案几上,溅出的茶水在张小帅呈递的复职文书上洇开深色水痕。他看着那些扭曲的字迹,仿佛看到自己被篡改的人生——三个月前那场突如其来的\"暴毙\",钦赐棺椁里莫名消失的陪葬品,还有守灵夜听到的、墙角处若有若无的冷笑。

寒意顺着尾椎骨窜上后颈,他却不得不挤出僵硬的笑:\"大人,卑职此次死里逃生,一心只想继续为大人效力,还望大人能给卑职一个机会。\"话音未落,王百户突然抓起算盘,噼啪作响的算珠声惊得梁上寒鸦扑棱棱乱飞。

\"机会?\"算盘轰然砸在地上,散落的珠子滚到张小帅脚边,\"你死的这三个月,百户所的粮饷可没多养闲人。\"泛黄的账簿被甩在脸上,油墨刺鼻的气味混着血腥味——那是他昨夜在乱葬岗验尸时,被野狗撕咬留下的伤口渗出的血。

张小帅强忍着眩晕捡起账簿,入目是自己\"死亡\"期间的饷银记录,本该沉甸甸的数字后面跟着个刺眼的零。他正要开口,王百户突然掏出翡翠鼻烟壶,辛辣的味道呛得他眼眶发红:\"城郊河道那具无名男尸,三日之内查明身份、处理干净。办不好,就带着你的飞鱼服滚回棺材里!\"

\"大人,可这案子没有...\"

\"没有经费?\"王百户的翡翠扳指重重敲在案几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飞溅,\"锦衣卫办案,靠的是本事,不是银子。\"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吐息喷在张小帅耳后,\"听说你现在住在棺材铺?正好和老本行相称。\"

离开书房时,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刺耳的铮鸣。张小帅抱紧沾满墨渍的案卷,突然听见值房传来哄笑。透过虚掩的门缝,他看见周成正举着他的绣春刀鞘把玩,刀刃上还沾着新鲜的狗血:\"瞧见没?这刀鞘被野狗啃得比张百户的飞鱼服还惨!\"

深夜的棺材铺飘着浓重的桐油味。张小帅就着油灯翻看案卷,伤口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死者指甲缝里提取的绿色纤维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与他记忆中周成新换的披风内衬颜色一模一样。更夫敲过三更时,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他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匕首,却只看到老王佝偻的身影:\"张小哥,城西刘员外家的小妾投井死了,仵作不敢碰...\"

井边的围观人群将月光遮得严严实实。张小帅刚掀开死者脸上的白布,就听见有人尖叫:\"晦气!让棺材里爬出来的人碰死人,这是要招灾啊!\"木棍和菜叶劈头盖脸砸下来,他本能地护住伤口,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锦衣卫办案,闲人退下!\"绣春刀破空声惊散众人。李千户的飞鱼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可当他看清张小帅的脸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王百户说你疯了,看来不假。\"刀刃挑起死者发间的金簪,寒光映出断裂的缺口,\"这簪子,与三日前珠宝行失窃的贡品倒是一模一样。\"

张小帅的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涌来——半年前他追查的走私案卷宗里,失踪的贡品清单上,正有这支九凤朝阳簪。他颤抖着扯开死者衣襟,心口处那个发黑的掌印,纹路竟与王百户把玩的翡翠扳指分毫不差。

\"围住!\"李千户的喝令声淹没在骤起的暴雨中。黑衣侍卫的飞鱼服在雨幕中连成铁网,张小帅后背抵住冰凉的井壁,怀中藏着的翡翠扳指硌得肋骨生疼。原来从他在棺材里睁开眼的那一刻,就掉进了精心编织的罗网——有人想让他永远闭嘴,而他不过是棋盘上一颗随时可以舍弃的弃子。

\"想杀我?\"他突然笑出声,雨水混着血水顺着嘴角流下,\"那就看看,是你们的刀快,还是棺材里的冤魂先索了你们的命!\"破损的飞鱼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像面残破的战旗。当第一声惊雷炸响时,他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染血布条——那上面的暗纹,与王百户书房里的密信如出一辙。

暗流沉尸

城郊河道边,冷风裹挟着腐臭扑面而来,将水面吹起层层灰绿色的涟漪。张小帅蹲在那具无名男尸旁,破损的飞鱼服下摆浸在泥泞里。尸体已经高度发胀,青灰色的皮肤下爬满暗红尸斑,口鼻处溢出的泡沫凝结成块,在寒风中泛着诡异的油光。

他强忍着胃部翻涌,解开死者衣襟。麻绳勒痕在脖颈处蜿蜒如蛇,指节却突然顿住——死者右手紧握成拳,指甲缝里隐约透出一抹不自然的色泽。就在这时,河面上漂来半片残破的草席,边缘撕裂处露出的编织纹路,竟与死者袖口的补丁如出一辙。

\"这可如何是好?\"张小帅喃喃自语,用小刀小心翼翼刮下指甲缝里的碎屑。腐肉黏着墨绿色纤维剥落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他慌忙将证物包进染血的帕子,抬头正撞见周成骑着高头大马,绣春刀在暮色中折射出冷光:\"张大人这是和死人聊上了?当心他半夜找你索命!\"

回到城中时,更鼓刚响过二更。棺材铺的油灯在雨幕中摇曳如鬼火,老王蹲在门槛上敲烟袋锅:\"今儿城西布庄丢了三匹绿绸,听说是西域来的...\"话音未落,张小帅已冲出门去。青石板路上积水倒映着破碎的月光,他摸着怀中藏着的纤维,突然想起王百户书房里那卷未写完的密信——信纸边缘同样沾着这种特殊的植物碎屑。

此后三日,他如同困在蛛网中的飞蛾。走访当铺时,掌柜的瞥见他腰间断了半截的鸾带,慌忙将当票塞进柜台;在茶馆打听消息,茶客们一哄而散,只留下满桌未喝完的凉茶。第五日深夜,他在城东破庙发现新鲜马蹄印,却在追踪时被人打晕。醒来时怀中的证物袋不翼而飞,左肋新添的刀伤正汩汩渗血。

\"张小哥,有人找。\"老王的烟袋锅戳在他肩头时,天刚蒙蒙亮。药铺后院里,神秘人蒙着面递来半块玉佩:\"城西乱葬岗第三棵歪脖子树下,有你要的东西。\"泥土里埋着的铁盒布满锈迹,打开瞬间,张小帅瞳孔骤缩——里面是染血的账簿,密密麻麻记录着王百户与走私商的交易,而每笔款项旁,都画着与死者指甲缝纤维相同的符号。

暴雨倾盆而下的夜晚,张小帅攥着账簿闯入百户所。值房里,周成正与几个力士围着火盆喝酒,披风内衬的绿色丝线在火光中格外刺眼。绣春刀出鞘的瞬间,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墙上悬挂的\"清正廉明\"匾额——那墨迹未干的落款,赫然是王百户的笔迹。

\"来得正好。\"周成将酒壶重重砸在桌上,\"王大人早就说过,不该留你这条漏网之鱼。\"他扯开衣襟,胸口狰狞的疤痕与死者脖颈的勒痕形状相似,\"半年前那桩走私案,你以为真是意外?\"

打斗声惊醒了整个百户所。张小帅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看着涌来的黑衣人。伤口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却突然摸到怀中硬物——那是从死者身上悄悄取下的玉佩碎片,此刻正与神秘人给的半块严丝合缝。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他终于明白,这场追查从不是为了简单的真相,而是要撕开笼罩在京城上空的黑幕,哪怕代价是再次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残酒谜音

秋雨浸透的青石板路泛着冷光,张小帅攥着被血染红的帕子,踉跄着走过城东牌坊。连续七日走访无果,他的飞鱼服已结满盐霜,腰间缠着的布条下,被野狗撕咬的伤口又开始溃烂。当\"醉仙楼\"的酒旗在雨幕中若隐若现时,他几乎是撞开了酒馆的雕花木门。

屋内酒气混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张小帅抹去脸上雨水,目光扫过满堂醉客。角落里,一个醉汉正拍着桌子叫嚷:\"那天那两人,吵得房梁都要塌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飞鱼服下摆扫翻了邻桌的酒碗。

\"您能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吗?\"张小帅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双手死死撑住摇晃的桌面。油灯昏黄的光晕下,他看见醉汉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

醉汉打了个酒嗝,抓起酒坛猛灌一口:\"那人穿得补丁摞补丁,和个蒙黑巾的吵得不可开交。说什么'你别想抵赖','当年的事我都记着'...\"话音未落,酒馆大门突然被撞开,寒风卷着雨丝扑进来。张小帅浑身一僵——周成带着几个力士跨进门槛,绣春刀的寒光映在醉汉惊恐的脸上。

\"张大人好雅兴。\"周成晃着酒壶逼近,故意将酒水泼在张小帅伤口处,\"查案查到醉仙楼来了?\"他突然揪住醉汉衣领,\"这疯子满嘴胡话,也值得你上心?\"醉汉挣扎间,一块碎玉从怀中滑落,张小帅眼疾手快接住——正是与死者玉佩材质相同的碎片。

深夜的棺材铺里,张小帅就着油灯反复摩挲碎玉。老王蹲在门口抽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今儿当铺李掌柜说,半月前有人当掉半块和田玉。\"话音未落,屋顶突然传来瓦片轻响。张小帅抄起匕首冲出门,只在泥泞里发现半枚带血的脚印,方向直指城西布庄。

布庄后院的柴房里,血腥味混着丝绸的香气扑面而来。张小帅踢开虚掩的木门,月光照亮蜷缩在角落的老裁缝。老人喉间插着匕首,手中紧攥的布料残片上,赫然染着与死者指甲缝相同的绿色汁液。\"去...破庙...\"老人气若游丝,瞳孔逐渐涣散。

破庙的断壁残垣间,积水倒映着破碎的月光。张小帅在香案下找到个油纸包,展开时倒吸一口冷气——里面是本账簿,每笔记录旁都画着玄蛇标记,与王百户书房密信上的火漆印如出一辙。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弓弦轻响,他本能地就地翻滚,利箭擦着耳畔钉入梁柱。

\"张大人果然聪明。\"周成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衣人,\"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扯开披风,露出内衬染血的绿色绸缎,\"那具浮尸不过是个替死鬼,谁让他撞见了不该看的交易。\"

打斗声惊醒了沉睡的乌鸦。张小帅挥舞着锈迹斑斑的匕首,伤口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当绣春刀抵住他咽喉时,他突然笑出声,将账簿高高举起:\"你们以为烧了证据就能了事?王百户书房的密信,还有...\"话未说完,后背突然传来刺骨剧痛,周成的刀刃穿透了他的左肩。

\"把账簿和玉佩交出来。\"周成的刀尖抵在他太阳穴,\"念在同僚一场,留你全尸。\"张小帅突然发力咬住对方手腕,在惨叫声中夺过绣春刀。就在这时,破庙外传来马蹄声,李千户带着一队锦衣卫破门而入,火把照亮了周成惊愕的脸。

\"王百户勾结走私商,证据确凿。\"李千户看着张小帅手中的账簿,目光复杂,\"不过你私藏证物,擅闯民宅...\"他顿了顿,瞥见张小帅怀里露出的半块玉佩,瞳孔骤缩,\"这玉...是先帝赏赐给...\"

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破庙的血迹。张小帅瘫坐在泥水里,看着远去的囚车。伤口的疼痛渐渐麻木,他握紧玉佩碎片——原来死者竟是微服私访的皇子,而所谓的\"圣恩\",不过是某些人掩盖罪行的遮羞布。飞鱼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像面残破的战旗,而他这条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命,终于撕开了笼罩京城的黑幕一角。

血巷迷踪

秋雨将城东的青石板路浸成深褐色,张小帅裹紧破旧的飞鱼服,在巷口的酒旗阴影下驻足。酒馆里得到的线索如同一粒星火,在他近乎绝望的查案路上燃起希望。他摩挲着怀中染血的帕子,那是从死者指甲缝里提取的纤维,此刻与脑海中目击者的描述不断重叠。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他沿着蛛网密布的巷道仔细排查。每一块松动的青石板,每一扇半掩的木门,都可能藏着解开谜题的关键。寒风卷起墙角的枯叶,在他脚边打着旋儿,仿佛在嘲笑他徒劳无功的努力。

转过第三个弯时,他在墙角发现了几滴暗红的血迹。雨水冲淡了血渍,但铁锈的腥味依然刺鼻。顺着蜿蜒的血痕,他来到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小巷。两侧斑驳的墙面上,干涸的血迹如诡异的藤蔓般向上攀爬,最终消失在一扇虚掩的木门前。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几乎将他呛得窒息。屋内的桌椅东倒西歪,破碎的瓷碗散落一地,显然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月光从残破的窗棂间洒落,照亮地上拖拽的血痕,以及墙角蜷缩着的一具尸体。

张小帅强忍着胃部的翻涌,蹲下身子检查。死者是个中年男子,胸口插着一把匕首,眼睛圆睁,脸上凝固着惊恐的表情。他的右手死死攥着一块染血的布条,上面绣着一个奇怪的图案:三条交缠的玄蛇,吞吐着一颗暗红的珠子。

“这图案...”张小帅瞳孔骤缩。他想起王百户书房里那半封密信,火漆印上正是类似的玄蛇标记。正当他将布条收好,准备继续搜索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迅速闪身躲到残破的屏风后,屏息凝神。木门被缓缓推开,几个黑衣人手持短刃鱼贯而入。他们蒙着面,动作利落而警惕,靴底踏在血泊中的声音格外清晰。

“血迹还没完全干涸,人应该没走远。”为首的黑衣人低声说道,目光扫过屋内狼藉的景象,“仔细搜,不能放过任何线索。”

张小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汗水顺着脊背滑落,浸湿了伤口的绷带。藏身之处的屏风早已千疮百孔,随时可能暴露他的位置。

黑衣人们开始翻找屋内的每一个角落,刀刃挑开破旧的草席,踢开堆积的杂物。其中一人突然捡起地上的半块玉佩,在月光下端详:“这玉...和我们要找的东西有关,带走。”

张小帅攥紧了腰间的匕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知道,这些人不仅是来销毁证据,更可能是为了追杀所有知情者。当一个黑衣人逐渐靠近他的藏身之处时,他深吸一口气,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黑衣人们明显一怔,为首的人做了个手势:“撤!动静闹得太大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张小帅却不敢贸然现身。他数着自己的心跳,直到梆子声完全消失在雨夜中。缓缓探出头,屋内已空无一人,只剩下满地狼藉和渐渐冷却的尸体。

他从藏身之处走出,望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手中的布条和玉佩碎片,让他离真相更近了一步,却也将他推入了更深的险境。他知道,王百户和背后的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巷子里的血迹。张小帅将染血的布条贴身藏好,握紧了腰间的匕首。飞鱼服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提醒他:这场与黑暗势力的较量,早已没有回头路。而他,誓要撕开这层层迷雾,哪怕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暗夜追凶

腐臭的血腥味混着雨水在屋内翻涌,张小帅蜷缩在发霉的屏风后,破损的飞鱼服紧贴墙面。墙灰簌簌落在后颈,与冷汗混在一起,顺着伤口的绷带往下淌。他死死咬住下唇,看着为首的黑衣人用刀尖挑起地上半块玉佩,月光在刀刃上折射出冷光。

“奇怪,明明有人来过的痕迹,人呢?”手持短刃的黑衣人踢开歪斜的八仙桌,木腿擦过地面发出刺耳声响。张小帅的瞳孔随着对方的动作微微收缩——那人靴底沾着的暗红泥渍,与城郊河道岸边的土质一模一样。

“别管了。”为首者将玉佩收入怀中,玄色披风扫过墙角尸体,“把血迹擦净,尸体丢去乱葬岗。王百户说了,三日前珠宝行的事不能留活口。”话音未落,张小帅突然想起刘员外家小妾胸口那道掌印,与王百户把玩的翡翠扳指纹路如出一辙。

屏息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张小帅数着自己剧烈的心跳,看着黑衣人用浸透煤油的麻布擦拭地面。火苗窜起的瞬间,他猛地捂住口鼻——浓重的烟味中竟夹杂着一丝龙涎香,与王百户书房里的熏香如出一辙。

“走!”为首者最后扫视一圈,火把被狠狠砸在梁柱上。火焰瞬间吞噬腐朽的木梁,热浪扑面而来。张小帅在浓烟中剧烈咳嗽,趁着黑衣人转身的刹那,贴着墙根溜出后门。雨幕瞬间浇透全身,他却顾不上擦拭脸上的雨水,死死盯着前方巷口晃动的黑影。

积水倒映着破碎的月光,将黑衣人队伍切割成扭曲的轮廓。张小帅贴着墙根疾行,旧伤在潮湿中隐隐作痛。当队伍拐进一座废弃的城隍庙时,他听见里面传来金属碰撞声。翻墙而入的瞬间,他看见神像背后停放着几口朱漆棺材,棺盖上“内供奉御用绸缎”的封条还带着新鲜的朱砂印记。

“这批货得尽快转运。”黑衣人掀开最左侧的棺盖,露出码放整齐的西域绿绸,“那个锦衣卫盯得太紧,必须在十日之内...”话音戛然而止,整个大殿突然陷入死寂。张小帅这才惊觉,自己破损的飞鱼服下摆不知何时勾住了墙头的铁钉。

“谁!”三支淬毒的弩箭破空而来。张小帅侧身滚进阴影,箭矢擦着耳畔钉入砖墙。他摸出怀中染血的布条,借着月光看清玄蛇图案旁细微的金线——那分明是皇家贡品独有的织造工艺。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瓦片碎裂声,七八个黑衣人呈扇形将他包围。

“原来是张大人。”为首者扯下蒙脸黑巾,竟是王百户的贴身侍卫赵三,“大人说你聪明反被聪明误。”绣春刀出鞘的寒光映出对方脸上的疤痕,与酒馆目击者描述的特征分毫不差,“不过没关系,死人永远不会泄密。”

打斗声惊醒了栖息在梁上的夜枭。张小帅挥舞着从尸体旁捡来的锈刀,伤口崩裂的血珠飞溅在神像金漆上。当赵三的刀刃抵住他咽喉时,他突然暴起发力,用布条缠住对方手腕。玄蛇图案上的金线瞬间割裂皮肤,赵三惨叫着后退,露出腰间半露的密信——火漆印上的玄蛇吞吐着血珠,与死者指甲缝里的纤维完全吻合。

“原来你们私吞贡品,杀人灭口!”张小帅抹了把脸上的血污,飞鱼服下的旧伤火辣辣地疼,“那个无名男尸,根本不是意外溺亡!”话音未落,庙外突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赵三脸色骤变,朝着同伴使了个眼色:“撤!先回百户所报信!”

看着黑衣人消失在雨幕中,张小帅瘫坐在地。雨水冲刷着伤口,却浇不灭他眼中的怒火。怀中的密信还带着体温,他终于明白王百户那句“圣恩”背后的血腥真相——所谓钦赐棺椁,不过是为了掩盖皇子微服查案时惨遭毒手的丑闻。

更鼓惊破长夜,张小帅握紧染血的布条站起身。飞鱼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像面残破的战旗。他知道,这场与整个黑暗势力的较量才刚刚开始。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他踩着满地狼藉走向城隍庙大门——那里,不仅有未竟的真相,还有无数冤魂的呐喊。

暗院惊局

深秋的寒风卷着枯叶掠过青瓦,张小帅贴在斑驳的院墙上,破损的飞鱼服被砖石磨得沙沙作响。他望着黑衣人消失在朱漆门内,铜环上斑驳的绿锈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屋檐下的宫灯明明灭灭,灯穗在风中摇晃,宛如招魂的幡。

蹲守的时间漫长得仿佛凝固。更夫敲过三更时,远处传来梆子声,张小帅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双腿,伤口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三日前在破庙被刺伤的地方还在渗血,绷带已经和飞鱼服黏在了一起。他摸了摸怀中的染血布条和密信,深吸一口气,抓住墙头上伸出的枯枝,借力翻入院内。

落地时,他的靴底碾过一片枯叶,发出细微的声响。他立刻屏住呼吸,等了片刻见无人察觉,才猫着腰朝亮着灯的屋子靠近。窗纸上映出晃动的人影,屋内飘出的龙涎香混着血腥味,让他胃部一阵抽搐。

“那小子还挺能查,得赶紧解决他。”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张小帅贴着冰凉的墙壁,透过窗纸的破洞望去,只见屋内八仙桌旁围坐着几人,王百户赫然在列。他的翡翠扳指在烛光下泛着幽绿的光,与对面黑衣人腰间的玄蛇玉佩遥相呼应。

“放心,王百户那边已经打点好了,只要他办不好那桩案子,就有理由除掉他。”另一个人举起酒杯,阴影遮住了他的脸,“城郊那具浮尸,不过是个替死鬼。真正的货,早就藏在...”

话音未落,张小帅脚下的青石板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屋内的谈话声戛然而止,他心中暗叫不好,转身就跑。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院门“轰”地被撞开,数十个黑衣人举着火把冲了进来,绣春刀的寒光在夜色中连成一片。

“张小帅,你果然来了。”王百户慢悠悠地踱出屋子,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毒蛇般阴冷,“敬酒不吃吃罚酒,非得自寻死路。”他抬手示意,黑衣人立刻呈扇形将张小帅包围。

张小帅背靠着影壁,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这把匕首是他从破庙尸体旁捡来的,此刻刃口还沾着赵三的血。他扫了一眼四周,发现院角有口枯井,井边堆着些杂物,或许能成为突破口。

“王百户,你私吞贡品,杀人灭口,就不怕圣上治你的罪?”张小帅大声喊道,试图拖延时间。

“圣上?”王百户突然笑出声,笑声中带着说不出的阴鸷,“你以为那道‘圣恩’是怎么来的?实话告诉你,半年前微服私访的那位,就是...”话未说完,他突然意识到失言,脸色骤变:“给我杀了他,一个字都不许留!”

黑衣人如潮水般涌来。张小帅挥舞着匕首左突右冲,飞鱼服很快被鲜血浸透。他且战且退,终于退到枯井旁。趁着黑衣人不备,他抓起井边的石块用力掷出,趁着众人躲避的间隙,纵身跳进枯井。

井很深,他在坠落过程中抓住井壁凸起的砖石,减缓了下落的速度。井底潮湿阴冷,散发着腐臭的气息,但至少暂时保住了性命。上方传来黑衣人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王百户的声音格外刺耳:“给我守着,我就不信他能插上翅膀飞了!”

张小帅蜷缩在井底,听着头顶的动静,心中却愈发冷静。他知道,自己已经触碰到了惊天秘密,而这个秘密足以撼动整个朝堂。只要能活着出去,他一定要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哪怕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夜深了,月光从井口洒落,照亮他染血的脸庞。飞鱼服上的蟒纹在血污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头蛰伏的猛兽,等待着最后的爆发。而在这暗院之外,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血刃破晓

窗纸缝隙渗出的烛光在青砖地上切割出细碎金线,张小帅贴着冰凉的墙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王百户把玩翡翠扳指的声响混着炭火噼啪声,在屋内荡出令人牙酸的颤音。\"半年前微服私访的那位,就是被...\"话音戛然而止的瞬间,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会莫名\"暴毙\",又为何会被钦赐棺椁——那不是恩典,是杀人灭口的遮羞布。

喉间泛起铁锈味,他小心翼翼挪动脚步,飞鱼服下的旧伤突然撕裂般作痛。三日前在破庙留下的刀伤还未结痂,此刻渗出的血珠正顺着绷带往下淌。当靴底碾过一块松动的瓦片时,整座院落突然陷入死寂。

\"谁?\"灯笼爆裂的脆响中,黑影如鬼魅般从屋檐跃下。张小帅旋身抽刀,锈迹斑斑的刀刃在月光下划出半道血痕。二十余个黑衣人呈扇形包抄过来,他们蒙面上的玄蛇暗纹与他怀中布条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张百户好雅兴。\"王百户踱出正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钢针,\"上次在破庙没要了你命,倒是小瞧你了。\"他抬手示意,四周火把突然亮起,将张小帅困在一片火海中央。飞鱼服上的蟒纹在摇曳的火光中扭曲如活物,仿佛在嘲笑他的孤立无援。

刀刃相撞的铿锵声刺破夜空。张小帅左突右冲,染血的布条从怀中滑落,在泥地里拖出蜿蜒的红痕。左肩突然传来刺骨剧痛,他踉跄着撞向廊柱,看到自己的血正顺着对方刀刃滴落——那是周成的绣春刀,刀鞘上还刻着三个月前他亲手赏赐的云纹。

\"还记得这把刀吗?\"周成狞笑逼近,刀锋抵住他咽喉,\"王大人说了,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张小帅突然暴起,用布条缠住对方手腕,玄蛇金线瞬间割裂皮肤。周成惨叫着后退,却见更多黑衣人举着淬毒的弩箭围拢过来。

箭雨破空的呼啸声中,张小帅翻滚着躲进假山缝隙。肩头、大腿接连传来刺痛,温热的血浸透了飞鱼服。他摸出怀中密信,火漆印上的玄蛇吞吐着血珠,与记忆中死者指甲缝里的纤维完美重合。原来所有线索早已串联成网,只差最后一击。

\"杀!\"王百户的怒吼震落檐角铜铃。张小帅被逼至院落死角,望着逼近的黑衣人,突然扯下破损的衣袖缠住刀刃。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哨响刺破夜空,北面围墙轰然倒塌,数十名锦衣卫举着绣春刀杀了进来。领头的李千户红着眼嘶吼:\"王百户涉嫌谋逆,给我拿下!\"

混战中,张小帅看到王百户试图从后门逃窜。他强撑着剧痛追上去,在月洞门前将人扑倒。两人在泥地里翻滚扭打,王百户的翡翠扳指磕在石阶上碎成两半,露出夹层里的密信残片——上面赫然盖着皇家印玺。

\"你以为自己能逃?\"张小帅掐住对方咽喉,鲜血滴在对方惊恐的脸上,\"先帝遗诏里写得清楚,当年微服私访的...\"话音未落,背后突然传来破空声。他本能地侧身,袖箭擦着耳畔钉入砖墙。转头望去,只见周成举着弩机,眼中满是疯狂。

千钧一发之际,李千户的绣春刀穿透了周成的胸膛。\"张兄,接着!\"染血的令牌飞旋而来,张小帅接住的瞬间,看到上面\"北镇抚司\"四个大字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原来李千户早已暗中调查,就等着将这群蛀虫一网打尽。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张小帅倚着残破的影壁喘息。飞鱼服上的蟒纹浸满鲜血,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鲜艳。他望着被押解的王百户,想起棺材里那漫长的黑暗,想起乱葬岗的腐尸,想起所有因真相而死的人。手中紧握的密信残片硌得掌心生疼,但他知道,这一次,正义的刀锋终将划破笼罩京城的黑暗。

破晓缉奸

血顺着锈刀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狰狞的花。张小帅背靠斑驳影壁,破损的飞鱼服下渗出温热的液体,混着雨水流进靴筒。他盯着王百户扭曲的脸,想起三日前将线索托付给李千户时的场景——那个总爱背着手在百户所踱步的冷面人,此刻正带着锦衣卫从墙头跃下,绣春刀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北镇抚司办案!\"李千户的怒吼震碎夜的死寂。黑衣人如惊弓之鸟,有人弃刀翻墙,有人试图挟持人质。张小帅抓住机会,挥刀斩断王百户妄图逃跑的退路。翡翠扳指的碎片在两人脚下迸溅,像极了王百户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

\"李兄!\"张小帅抹去脸上血污,朝刚解决完周成的千户喊道,\"正厅密室!\"他们曾在城郊破庙彻夜推演案情,李千户掌心的茧子磨得地图边角发毛。此刻那双手正用力踹开暗门,陈年腐木碎裂声中,樟木箱里的账本和信件散落一地。

火把照亮泛黄的纸页,密密麻麻的字迹记载着惊人的秘密。王百户颤抖着瘫倒在地,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脸上,再也没了往日的威风。某封信件上,西域商人承诺的黄金数目旁,赫然画着与死者指甲缝纤维相同的玄蛇标记——那是他们私通外敌、倒卖贡品的铁证。

暴雨冲刷着院落的血迹,张小帅却无暇顾及伤口。他蹲在满地狼藉中,仔细整理这些关乎生死的证据。当手指抚过一封盖着皇家印玺的密信残片时,喉咙突然发紧——原来先帝微服私访的真实目的,竟是为了彻查边军贪腐。而自己所谓的\"暴毙\",不过是某些人妄图掩盖罪行的手段。

第二日清晨,宫门前的铜狮还凝着夜露。张小帅捧着装有证据的檀木匣,破损的飞鱼服下缠着新换的绷带。伤口虽疼,却不及心中的畅快。当司礼监太监展开账本的刹那,他看到对方的手在微微发抖。

午门外传来鸣冤鼓响时,张小帅站在刑部大牢的阴影里。王百户蜷缩在稻草上,翡翠扳指的碎块被狱卒收走,只剩手腕上被布条勒出的血痕。\"你以为自己赢了?\"曾经不可一世的百户抬起头,眼中仍有不甘,\"圣恩如渊,岂是你能参透的?\"

\"我参不透圣恩,却看得清人心。\"张小帅转身离去,晨光穿透牢门的铁栅,在他身后铺就一条光明之路。回到百户所时,新制的飞鱼服正挂在廊下,金线绣的蟒纹在风中舒展,恍若重生。

庆功宴那日,皇帝赏赐的玉牌在胸前发烫。张小帅望着满堂同僚,独独给李千户斟满酒。两人碰杯时,千户低声道:\"那夜你托我照看棺材铺的老王,他如今在城西开了间正经寿材店。\"

暮色渐浓,张小帅漫步至城郊河道。河水依旧泛着寒意,却不再似往日阴森。他摸出贴身收藏的半块玉佩,那是从死者身上找到的——或许有朝一日,能寻到玉佩的另一半,给这个案子画上完整的句号。风掠过破损的河岸芦苇,发出沙沙轻响,像是无数冤魂终于得到安息的叹息。

重铸飞鱼

深秋的阳光斜斜地洒在百户所的青砖地上,将檐角的铜铃染成暖金色。张小帅立在庭院中央,崭新的飞鱼服垂坠如瀑,四爪蟒纹在阳光下泛着华贵的光泽,腰间鸾带系着的金牌还带着温热——那是今早皇帝亲自赏赐的\"忠勇\"令牌。

他伸手轻抚衣料上细密的针脚,想起三日前在裁缝铺的场景。老匠人戴着老花镜,一边量尺寸一边絮叨:\"张百户这料子可是顶好的云锦,比王百户那厮穿的还讲究!\"当时他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忽然发现百姓看他的眼神不再是恐惧和厌恶,而是带着几分敬畏与好奇。

\"张哥!\"年轻的锦衣卫小旗抱着案卷跑来,腰间的绣春刀还未褪去新铸的寒光,\"李千户请您去审新案,说是城东米铺掺沙...\"话音未落,周成的继任者匆匆赶来,怀里揣着刚整理好的饷银册:\"张大人,这是补发的俸禄,还有抚恤金...\"

张小帅接过册子,指尖抚过上面工整的字迹。三个月前他从棺材里爬出来时,何曾想过会有今日?那时他穿着破旧飞鱼服,连当铺掌柜都嫌晦气;如今这庭院里,每个路过的锦衣卫都会主动抱拳行礼,值房案头时不时会出现不知谁放的点心。

转过回廊,他特意绕道去了王百户曾经的书房。如今这里成了临时档案室,檀木案几上堆满案卷,再也闻不到令人作呕的龙涎香。窗台上那盆枯死的绿萝早已被搬走,取而代之的是几株开得正盛的秋菊。他驻足良久,想起最后一次见王百户的场景——那个不可一世的人,在天牢里对着他破口大骂,金丝眼镜碎裂的镜片扎进脸颊,却再也没了往日的威风。

\"在想什么?\"李千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人并肩走到兵器架前,看着新打造的绣春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李千户递来一壶酒,酒香混着铁锈味:\"听说你把补发的饷银都捐给义庄了?\"

张小帅仰头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那些冤魂需要安息。\"他想起乱葬岗里无人认领的尸体,想起棺材铺老王说过的话:\"活着的人,总要给死人一个交代。\"如今义庄扩建了新的停尸房,还请了专门的仵作,这是他能为那些无辜亡魂做的一点事。

暮色渐浓时,他独自来到城郊河道。河水依旧泛着寒意,却不再像从前那样阴森。岸边新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所有无名死者的名字。他蹲下身子,指尖划过冰凉的石碑,突然发现缝隙里长出了嫩绿的新芽。

风起时,飞鱼服的下摆猎猎作响。张小帅望着远处的京城,宫墙在夕阳下镀着金边。他知道,这世上还有无数像王百户那样的人,藏在黑暗里觊觎着权力;也还有许多未破的案子,等着他去查明真相。但此刻他不再畏惧,因为怀里揣着的不仅是皇帝的嘉奖,更是那些信任他的百姓目光,是无数冤魂的托付。

归途中,他路过曾经寄居的棺材铺。老王正坐在门口晒太阳,见他过来,颤巍巍地起身:\"张大人,给您留了副最好的柏木棺材...\"话没说完自己先笑了,露出没了门牙的嘴。张小帅走上前,帮老人摆正歪斜的躺椅,突然发现墙角堆着些新木料——那是准备给义庄打造棺材用的。

夜色渐深,百户所的灯笼次第亮起。张小帅站在值房门口,看着案头堆积的案卷。最上面那封密函,是北镇抚司发来的调令,邀他参与调查一起涉及边疆的大案。他抽出狼毫,在砚台里蘸饱墨汁,飞鱼服袖口滑落,露出腕间未愈的疤痕——那是与黑衣人搏斗时留下的。

落笔时,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他忽然想起在棺材里苏醒的那个雨夜,那时的他满身狼狈,以为被世界遗弃;而现在,他终于明白,有些使命比生死更重要,有些坚持能穿透黑暗,照亮人心。

合上案卷时,月光正好爬上窗棂。张小帅将染血的旧布条小心收好——那是他从案发现场保留的证物,也是这场生死较量的见证。飞鱼服上的蟒纹在月光下静静蛰伏,如同他此刻的心境:沉静,却充满力量。因为他坚信,只要心怀正义,哪怕前路荆棘遍布,终有破晓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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